左思思匆匆跑到柴房,推门而入,久无人住的霉味扑鼻而来,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的视线向下,月姨娘侧蜷着身子、手抱着头,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
左思思的心中涌上巨大的恐慌,她几乎站不稳,颤抖着双脚靠近,慢慢蹲下,轻轻唤了一声,“姨娘?”
月姨娘还是毫无动静,她穿着左思思的衣裳,粉白色的上衣已被血染成红色。左思思的脑袋“嗡”
地一下,她将手指伸到月姨娘的鼻下,然后猛地向后跌坐在地。
没有!没有呼吸!
月姨娘,殁了!
她几乎已经不能思考,她不明白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偷偷拿着肉包来看她的人,现在已经了无声息。
她木然地看向肉包滚过的地面,食物已经被老鼠啃噬干净,只留下地面的一滩油渍。
“伤心吗?这就是你偷跑的代价。”
刘静一身深紫浣花锦裙,站在柴房门外,环着臂冷冷地讽刺她。
左思思僵硬地回头,呆滞地看着刘静,嘴唇微启,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吗?是你杀了她?”
刘静轻扯嘴角,“左思思,你真是个蠢货,若不是你逃跑,老爷也不会迁怒于月姨娘。”
她弯下腰,讽刺的笑容放大,“是你,是你害死了她啊!”
左思思被刺激,惨白着脸向后退,“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姨娘的,你胡说,你胡说!”
她忽地站起,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刘静被她撞得朝旁趔趄几步,闷哼一声、靠在门板上。
左思思流着泪冲到左相卧室,侍卫将她拦下,“小姐,梅姨娘在此,你不能进!”
左思思在门外大喊,“爹!爹!你出来!”
少顷,梅姨娘披着浅粉色纱制外衫开了门,雪白的双肩外露,酥胸半遮半掩,她不悦地瞪一眼左思思,“天还没亮呢,吵什么吵?老爷叫你进去!”
左思思的眼里布满血丝,她神态悲恸,抖着唇,怒目圆睁、质问左相,“为什么要杀了她?”
左相懒懒地披上衣裳,趿了布鞋,“一个贱奴而已,杀了就杀了,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左思思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贱奴?她是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是你朝夕相伴十几载的亲人!”
左相招呼梅姨娘为他系腰带,“亲人?不过是一个姨娘,还配不上这个词!”
梅姨娘系腰带的动作紧了紧,左相被勒,不悦地刀了她一眼,梅姨娘立马认错,手上的动作更加柔和。
左相目光沉沉,“左思思,你是左相府的小姐,不要为了一个奴才失了规矩,对着你的父亲大吼小叫!”
“有时间好好精进检讨一下自己,人如果没有价值,下场就是月姨娘这样!”
梅姨娘系好腰带,为左相整了整衣襟,被左相推开,她趔趄了两步,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站稳后又端起了妩媚的笑容。
冷漠,视人命为草芥,左相无情冰冷的话冲击着左思思的心房。
她崩溃地大哭,“魔鬼!你就是个魔鬼!你简直可怕!”
左思思转身冲出去。
她拿了一支玉钗和一个金镯子,交给府中的管事嬷嬷,委托她为月姨娘收尸,然后收拾包袱踏出了左相府。
她害怕了,她不要住在这个让人夜不能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