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廷抿了下唇。雨珠从发丝滴落,顺着他那张与纪闻八九分相似,只是更为冷硬不通人情的脸庞流下。
他向梁承骁叩首行过大礼,嗓音艰涩:“属下罪该万死,没把萧元景留在涿县,坏了殿下的计划。”
纪闻本意是让他汇报点别的事,却不想这呆子上来就认错。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不容易将此事翻篇了,还要来显存在感!
纪闻气他的榆木脑袋,趁人不注意,又偷踹他一脚。
室内寂静了半晌,梁承骁沉冷的声音才从上头传来:“孤不想听废话,这次失职,你自行去暗部领罚。”
终于听太子爷金口玉言做了对他的处置,纪廷反而松了口气,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下了,肃穆应了是。
梁承骁问:“端王的十二部,近日有何动向?”
无暇顾及兄长使的眼色,纪廷丝毫不敢怠慢,垂首道:“回殿下,涿县事变后,十二部短暂停摆了一阵,我们推测端王的状况应当不好,很可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半个月以前,楚水一带又出现异动,暗部的线人甚至在某个偏僻的镇上看见了穆乘风。”
穆乘风。
梁承骁执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
此人的名姓他并不陌生,戌部统领,萧元景的左膀右臂,十二部明面上的主事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于萧元景的密报里,十封就有九封提到他。
纪廷低声道:“此人十分敏锐,察觉有人跟踪,很快就绕路甩脱了。线人暂时摸不清他们的据点,但根据戌部从不离主的行事做派,萧元景应该也在附近。”
他原本等着太子爷的下一步指示,过了半晌,才听梁承骁嗤笑了一声:“不用找了,将此事透露给高逢。”
纪廷一愣,没明白他的用意。
“萧元景还活着,想来有人比孤更心急。”
梁承骁将狼毫搁在了一边,道,“到底是虚是实,叫他们去一探便知。”
虽然他从来没把越国那位行事颇不干净的高丞相放在眼里过,但不得不说,对方是把趁手的好刀。
如果能借此让萧元景多头疼一段时日,他再来做这个收网的黄雀,自然再好不过。
纪廷:“……殿下英明。”
将这一个月来的要事汇报完之后,纪廷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即退下:“殿下,还有一事。”
梁承骁:“说。”
纪廷斟酌着字句,道:“您先前让我查的一桩越国的旧案,有眉目了。”
“端王的母族陈氏,系因通敌叛国,七年前被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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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陈氏一祸,闹得沸沸扬扬,临安上下满城皆知。
然而毕竟事关端王的出身,萧元征登基后,几乎杀尽了当年的亲历者,严令禁止朝臣再行议论,强行堵上了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