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样——”
萧元征紧扣着玉扳指,语气沉沉。
“若他胆敢辜负你,朕必定率兵北上,倾尽举国之力,也要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宫道上没有其他人,只余穿堂的风声回响。
此时此刻,站在高墙间的不是旒冕龙袍的皇帝,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兄长。
他的兄长。
不知为何,萧元景的鼻尖有些泛酸。
临安没什么使他留恋的,唯有这座越皇宫里,既埋藏有他最深切的怨恨,也有他年少不更事时,度过最无忧的一段时光。
宫墙是他的枷锁,何尝不是萧元征的。
他是离开了,可有人终身被困于此间。
他抬起眼,对萧元征认真地笑说:“他要是负我,我就亲自领兵,把上京踏平了,让皇兄做这千古一帝。”
—
萧元景离去了。皇帝独自一人,在红墙黄瓦中站了半晌。
不知过去多久,刘进忠安静地走到他背后,轻道:“圣上?”
萧元征收回凝望步道尽头重重宫邸的目光,忽然没有来由地想起,几日前卯部递到他案首的奏折。
因为要留在北境收尾的缘故,卯部比他回来得更晚一些,禀报完沂郡诸事后,迟疑着在最后添了一句。
【岁末时,殿下与晋太子离关同游,数日归,不胜欢悦。】
不胜欢悦。
不胜欢悦。
萧元征阖上眼,尔后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临安困不住怀玉。”
皇帝低声道,不知是在对身后的刘进忠说,还是对自己。
“他合该是自由的。”
—
萧元景没有在临安待太长的时间。
担心楚水春汛,难以渡江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梁承骁一封赶一封的信件。
原本萧元景南下时,梁承骁是要一同随行的。但由于太子殿下这段时日确实太荒唐了一些,扔着堆积如山的朝事一离京就是几个月,一点不管朝中众臣的死活,崔郢光是寄来骂他的奏折都能集成厚厚的一摞。终于在群臣以死相谏的威胁下,他陪萧元景过完年后,短暂回了一趟北晋。
但就算人在晋国,太子爷一颗心仍系挂在临安城里,生怕萧元征一个反悔,就把他夫人扣下来不让走了。从萧元景启程开始,北面捎来的书信就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