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青儿,你是真的想去给风大将军送行么?”
还是想躲着什么人?墨无痕知道墨玉青跟庆王爷讨了个差事,要出趟远门。
墨玉青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椅子背,挺认真的点点头,“嗯,就是觉得风大将军挺不值的,想去送送他!”
听季小鱼说,风大将军满心都只有皇上,可到头来,皇上还不是用他换了东西。
“感情这种事,值不值的,不足为外人道。只要自己愿意,再不值的事也会去做,就是砒霜也能当蜜喝。”
墨无痕说得有心没肺,不关痛痒。
砒霜也能当蜜喝!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墨玉青把下巴搁在椅子背上撅着嘴瞪大了眼睛出神。
墨无痕抬头看了一眼墨玉青,又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画。“鸿锐天天缠着你你说烦,现在鸿锐不缠着你了,你还烦,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烦了,我这不是没事干么。”
墨玉青被针扎了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一边去喝茶。
明明放了半天的茶水却还热得惊人,一口下去烫了半条舌头。真是喝口水都塞牙!墨玉青扔下杯子气哼哼地看着茶壶,不知不觉又皱起眉头。
“我看你啊,就是忽然耳根子清静了,不太适应。……出去散散心也好,等你回来的时候兴许就不烦了。”
但愿你能尽快适应身边不再有人纠缠的日子。
成熟的过程,就是不断适应的过程,每个人都一样,只有快慢,没有例外。只有够冷够硬够自私的人,才能活得够舒服。
“嗯,我也是想多找点差事干干。”
墨玉青回头看看自己的爹,干好了好早点接你出去。
“青儿,最近有你师傅的消息么?”
墨无痕觉得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墨玉青的师傅是江湖怪人余独行,此人武功奇高亦正亦邪。十来年前被江湖中人联手追杀,逼得走投无路,在十三街偶然遇到了路过的墨无痕。被墨无痕收留,躲在庆王府中隐姓埋名好几年,算是保住了性命。
为感谢墨无痕的救命之恩,他不仅治好了墨玉青的先天不足,还倾囊相授,教给墨玉青一套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快剑。后来离开王府,又浪迹江湖游荡四方去了,只是偶有消息往来。
“嗯,有消息,他说他过一阵子会来京城,……颖瑶姑娘还找我帮忙呢。”
墨玉青想起颖瑶姑娘托付的事还没办成,眉头皱了一皱,心里想着抽空还得去找一下鸿锐,鸿锐人面广办法多,兴许能帮上忙。
“颖瑶姑娘找你帮忙?那你可别忘了多收她点银子!”
墨无痕一听见颖瑶姑娘的名字就想起春风民巷,想起春风民巷就想起自己的银子,想起自己的银子肉就痛。
墨玉青嗤的笑出声来,大眼睛笑弯了,毛茸茸的睫毛挤在一起,看他爹,“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人家办成呢,怎么就跟人家要钱呢?”
爹好象有的时候特别财迷,非要从铜板上刮点金下来。
“没办成就不能要钱了?我托他们办的事,他们也没办成,还不是照样收钱。”
墨无痕颇不以为然,耿耿于怀锱铢必较的样子让墨玉青忍俊不禁。灰暗的心情好了许多。
春风民巷其实就是江湖上买卖消息的地方,墨无痕这些年托春风民巷打探家人的下落,大把大把的花钱,得到的却都是一些让人失望伤心的消息。
墨无痕失望之余少不了要抱怨几句,庆王爷什么都不说。墨无痕就跟墨玉青和禧子念叨。禧子不会说话,墨玉青就只好经常劝慰几句,让墨无痕想开些。
对于那些从未谋面的亲戚,墨玉青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牵挂,这些年跟着爹,被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并不觉得缺少什么。
至于以后,应该也是一样,只要能把爹接出去,跟爹在一起,就觉得很知足了,找不找得到亲戚又有多少关系呢。
鸿锐在庆王爷的书房里磨蹭了一个上午,终于找了个书房里没有外人的机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亲怎么就答应让青儿去呢?换个别的人不行么?”
一去两个月,太漫长了。
这些日子庆王爷太忙,北庭的使团一个跟着一个,都是国事要事,皇上不在,所有事都要庆王爷谋划定夺,半点马虎不得。
鸿锐转来转去,想单独跟父亲说句话都难。
“他去也无不可,”
庆王爷一边翻看着公文,一边随口给了答案。表面上轻描淡写,眼角却没放过鸿锐悬在半空不动的笔。
鸿锐今天特意跑来帮庆王爷抄写公文,就是为了跟父亲说不想让青儿去送风大将军的。那么远的路,又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朝里那么多人谁去不行?怎么就让他去了!
轮也轮不到青儿!
“就因为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所以青儿去就更合适!”
庆王爷放下公文,坐到桌边端起盖碗,手里撇着茶叶,眼角扫过儿子的脸,慢慢托出自己的想法。“将来就算皇上迁怒怪罪起来,不是还有你可以帮他说话么。皇上看你的面子,总不至于太过为难青儿。”
你说过你要保护他的,不是么?
“可是,那么远的路程,他爹身体又不好,万一……”
鸿锐搬出墨无痕来劝说庆王爷,希望父亲能收回成命,换个别人去出这趟远门,让墨玉青留下。
自己最近心里很烦,暗暗的希望青儿能在身边陪陪自己。
“鸿锐,你有你该做的事,他有他该做的事。这差事是他来找我要的,我想,他也有他的打算。”
既然你还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意,那就更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时间和距离会让你们认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