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拥兵自重?”
周未自语道。
“可是朝廷只是兵败,又没有亡国……”
“难道是何处又起了叛乱,以致知府不得不先斩后奏,先行控制军武,拉起军队来。”
“若是战争将起,也怪不得唐府要去兴都了。”
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通性,不仅是唐府,周未在鄱阳城中已经看到许多人拖家带口离开。
庄三能有小道消息,鄱阳城中也不全是愚民。
“不出所料的话,近期应该便会征兵了。”
鄱阳表面平静,但实际已经暗潮涌动。
周未长叹了口气,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本来不打算要跟随唐府的人北上,但留在鄱阳城中不日被征去当了兵,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周未脚步沉重地回到破屋,他已经决定开始准备了。
不论什么原因,鄱阳城前有抓捕通判,后有控制军武,这都意味着他想再与从前一样安安稳稳地卖糖人挣钱都不可能了。
“唐府如果真要举家迁徙到兴都,那势必不止这一趟……等他们招人最多的那一趟我便去报名。”
“如此人多势众,还有唐府的家丁,怎么也会安全许多。”
……
天暗得很早,兴许是严冬尚未完全过去。
裹着棉被的周未躺在硬床上被一阵从窗外吹来的冷风吹得抖。
不得不起身关上这咯吱作响的木窗,因此便连最后一丝能照进来的月光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一片黑暗。
早上剩的糖浆引来了许多虫蚁——这当然是常见的事。
自周未记事起,他们家便做糖人,也自然从小与这些虫蚁们为伍。
在周未的记忆中,父亲周立从来不排斥这些动物,因为它们吃得不多,便将卖剩的糖浆都喂给它们。
周未也依照如此做着。
即使是没有灵智的虫蚁,吃饱了,也不会在屋内随意破坏了。
听着虫蚁们的声音,周未渐渐睡去。
周未忽然开始做梦。
他做了梦,很多梦。
先是阔别已久的父亲,怒目圆睁着道,“未儿!一定要拿回祖先遗物!”
周未还来不及答应,瞬间又变化了副场景,竟然是在鄱阳城中的菜市场。
只见刽子手的大刀正要砍在通判大人的脖子上,却突然阴风大作……
一位道士御风而来,将通判用硕大的拂尘接过去,潇洒而去……
那道士的模样,周未竟然看清了,正是那日给周未算命的老道士。
紧接着画面一转,突然间鄱阳城外已经是战火四起,四处都是孩童妇女的哭泣,四处都是尸体,黑压压的一片军队正在过境……
画面变化得越来越快。
周未忽然梦到了仙人,只是他看不清仙人模样。
那仙人飞到周未面前,冷笑两声,“肉眼凡胎,怎敢直视仙人?”
仙人一掌袭来,周未便瞬间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往窗外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仙人。
周未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才惊觉,那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