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三名死者了。
照凶手这一周杀一人的进度,要是再放任凶嫌为所欲为,这社会影响就实在太过恶劣了,来自舆论的口诛笔伐,如果能具象化的话,应该可以直接压垮他们市局的屋顶。
“和黄子祥的案子一样,万力行也是先被人勒脖而死,然后再遭到辱尸和切腹的。”
柳弈指了指缠绕在万力行脖子上的绳索。
那是一条约莫一指宽的尼龙绳,看样子和款式,应该是晾衣服用的。
绳子在死者的脖子上绕了五圈,又再颈前打了四个成串的死结,深深地勒进了皮肤里面,其中一个绳圈还绕过死者的耳廓,把耳垂也勒了进去。
因为受害人已经死亡了约莫有一天的缘故,此时勒痕已经呈现出一种很深的紫红色,勒沟附近的皮肤也布满了针尖状的点状出血斑。
“这么看来,凶手两次都是在把人勒死之后,还在案发现场逗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将死者的尸体进行一番凌虐,还施施然预定了第二天的外卖或者送水,好让人发现他的‘杰作’。”
安平东恶狠狠地搓了一下牙花子,“这杀人犯的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真是够强悍的!”
他单手握拳,在墙上砸了一下,“长得帅又有钱,还忒么能冷静地杀人虐尸,这凶手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太尼玛人才了!”
柳弈闻言,抬头看了看安平东,眼中有一丝锐光闪过。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用几近气音的音量喃喃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柳弈的声音放得太轻,无论是安平东,还是冯铃、江晓原等人,都压根没注意到他开口说了话,只有戚山雨好像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侧头看了看柳弈,眉头皱起,仿佛也在一同思考他话里的疑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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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鑫海市的这一连三桩连环杀人案已经引起了普通民众的巨大恐慌,上头连夜将限时破案的军令状摔到了刑警队大队长沈遵的桌子上。
于是沈遵再度陷入了仿佛一头公牛被惹毛了的暴怒状态之中,在专案组办公室里锤桌子踢椅子,把东西砸得咣咣直响之余,又将手下一群部属撵得满城乱跑,只恨不得警官们全都能生一对透视眼,只要看一眼就能将隐藏在全城两千多万人口中的凶手给揪出来。
戚山雨是在第二天清晨七点四十分赶到法研所的。
一小时前,冯铃给专案组办公室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万力行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随时可以来拿,于是刚刚从片区快递员那儿打印完单据的戚山雨就接到了搭档安平东的联络,让他顺路往法研所一趟,把尸检报告取回来。
戚山雨虽然在想方设法地躲着柳弈,但与案件有关事情还是不能矫情的,也只能收拾收拾心情,尽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踏进了病理鉴定科的地盘。
虽然还未到上班时间,但因为刚出了一个连环杀手的大案子,整个法研所几乎都要为此加班,戚山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里面坐了好些人,显然都是在加班的模样,不过他环视一周,并没看到柳弈的身影。
“哎,戚警官。”
江晓原从显微镜目镜里抬起头来,朝戚山雨招呼道:“万力行的尸检结果我老板拿走了,应该在他办公室里。”
戚山雨的眉心拧起,又慢慢松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他朝江晓原道了谢,转身往柳弈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病理科的主任办公室门关着,戚山雨透过门板上的磨砂玻璃装饰窗,朝里头看了一眼。
沙发上蜷着一个人,似乎是在睡觉。从身形上看,应该就是柳弈了。
戚山雨迟疑了两秒要不要敲门,在还没犹豫出个所以然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握住门把,往下一压。
门没有锁,他轻而易举地就将门给打开了。
躺在沙发上的,果然就是柳弈。
小戚警官心情复杂地走进办公室,又回身将门带上。
柳弈显然是为了万力行的案子熬了一整宿,撑不住困,直接就躺在沙发上补眠了。而且他睡归睡,还把一个文件夹压在屁股下面,从文件夹上贴的标签来看,里面装的正是警官同志要拿的尸检报告。
戚山雨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
柳弈显然是知道来拿报告的是谁,要防着他拿了就跑,才使出了把东西压在身下这招的。
……所以,要叫醒他吗?
戚山雨盯着沙发上的人的睡颜,表情无比纠结。
大概是这会儿确实累得要命的缘故,柳弈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展开,盖在下眼睑上,呼吸绵长而均匀,一只手蜷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抵在颊侧,把嘴唇压得微微嘟起,显出了平日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来。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受人青睐,尤其是当好看的人除了外貌优势之外,还无论气质还是性格都非常讨人喜欢的时候。
戚山雨站在沙发前,定定地看着柳弈的脸,心中只觉得酸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