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案合理怀疑这三年韩炽一次体检都没做过。
韩炽拿起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忽然想起瞿小意的事,撩了眼皮看韩远案,说:“他会同意离婚吗?”
闻言,韩远案也抬头,沉声说:“不会。”
“你觉得这个官司难吗?”
“有点难度。”
韩远案神色平淡。
看起来有一种胜券在握,掌控全局的上帝视角的全知感。
韩炽盯着他看了几秒,韩远案也回望过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问:“怎么了?”
“……没,”
韩炽咽了下口水,垂下头继续挑菜,“没什么。”
“韩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问了你就说吗?”
韩炽截断。
“……”
韩远案又没说话了,深深凝视着韩炽,眼底的黑飓风如旋涡一般危险,稍不注意便能将人卷入,尸骨无存。
虽然一早就知道答案,韩炽还是不可避免地失望了一瞬。他每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带着期盼的,飞蛾扑火一般要去问一个答案。
韩炽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眼睫颤动,扑闪扑闪的,扇了一阵凉意进到韩远案心底。
韩远案心口闷痛,凝望着他:“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跟你说。”
百庭
韩炽停下筷子,十分认真地看着韩远案,挺直腰背,注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忽地笑一声:“要是说的话半真半假不如不说。”
于他来说,韩远案的心思全然是不言而喻,他太了解韩远案了,这人不会因为要挟就向什么妥协点头。韩炽十分知道自己在韩远案心里的分量,但他敢确信,现在他若是当真把这话给问了出来,得到的也绝不会是一个百分百真实的答案。
在骗人这方面,韩远案永远把韩炽当小孩儿来哄,他太懂得怎么宽韩炽的心了。
可韩炽吃一堑长一智,过去了三年,总归是要有些长进的。淡盐糖水是他甘愿被骗,但这件事他不想。
见韩远案没说话,韩炽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用听不出来丝毫赌气的语气开口:“我只想听真话,要是不能说就不说……反正我们没什么关系,全由你选择。”
最后两句其实是可以不说的,可即使他没有真生气,也不想韩远案舒服。
被戳穿心思的韩远案无奈,顿了顿,也只是低喃一声:“小池……”
“算了,我不想知道。”
韩炽打断他,拒绝听他说话,对于这件事的解释,他不想勉强韩远案。他们之间终归是没有误会的,瞒着韩远案的事当真算起来他也不少,但知道是一回事,话怎么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韩远案不是傻子,知道韩炽是不开心了,但有些事的确还不能跟韩炽说。他知道韩炽说出这种不希望被骗的话时都是极为严肃的,索性干脆不张嘴,还好过韩炽一直琢磨这些事。
——其实韩远案还是怕他生气。
吃过午饭韩远案又拿了胃药盯着韩炽吃过才让他去工作。
最近深冬天越发冷了,即便前几日晃眼的日头高挂,温度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低,直线到零下十度,更何况这几天又开始下大雪,更加冷得厉害。
韩炽素来怕冷,受不住寒,工作室开了暖气,上下班的时候不断在寒冷与温暖之间交替,原本就体质弱,很容易就感冒。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韩炽不争气的身体又生病了,不过这次处理得及时,没起烧,就是咳嗽得厉害,鼻塞让他晚上都睡不好觉,第二天醒来又头疼。
导致他只能不断地吃止疼药,吃了止疼药胃又不舒服,又吃不下饭,在他的感冒好之前,韩炽觉得估计要陷入无尽的恶性循环中。
连着喝了一周的药,喝到嘴里都是苦味,胃里全是满满的药的程度,但韩炽的感冒就是不好。
工作狂的名称不是凭空来的,生病的他跟精神亢奋的年轻人和实习生没什么两样,照样熬夜加班。
桓大的研究生实习比其他学生要早,最近桓大的学生正在吵着闹着准备放寒假,可怜的实习生已经工作了半个月了。
临近期末的这一个月,韩远案也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回国的正事,马不停蹄地四处跑,还时不时要留意律所这边韩炽的情况。
这半个月韩远案甚至没回家,借着学校忙的由头留在了学校宿舍。
这次韩炽刚一感冒,第一声咳嗽被小杨听见时,韩远案就远程知道了韩炽的病情,接着便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询问。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地问小杨。
问早餐午饭晚饭吃了什么、问中午有没有休息、问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胃痛有没有起烧有没有熬夜……总之不论小杨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韩远案都要问上一问才好。
但小杨也不是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韩炽,她根本了解不到那么多,而且要是追得太过分,表现得太明显,韩炽肯定会发现。
韩教授不直接给韩律发信息而是找远水,一定是因为韩律没有回韩教授的消息,小杨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算她再迟钝,也能看出来韩教授和自己老板关系匪浅,而且韩教授貌似在追韩律……一直被赶死都追不上的那种。
所以,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帮韩教授打探军情?!!
小杨一边在茶水间等咖啡,一边不断细数着自从半个月前韩教授带了实习生来后,一直到今天一共来了几次。
最终她数出了结果——五次。
韩教授好像很忙,这半个月来得少不说,每次来待得时间还短。对于他的到来韩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小杨还是有点能感觉到韩炽周遭的气压在韩远案离开后断崖般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