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亮没坐下,反倒对着徒述宏争辩起来:“坐下什么?素来因为他年岁小,你们越发惯的他无法无天了!就该让我教训他一顿,知道知道厉害才不敢再犯横!”
“五哥你坐下。”
徒述斐也加入了拉扯徒述亮的行列,“上有父皇,中有太子哥哥,你操的什么心?有个好歹来都是你的过错。”
这话没错,一点道理都不差:父皇还在,徒述简自然是有父皇管教。就算是父皇意识着忙凑不开手,还有太子哥哥这个长兄在呢!长兄如父,也可以管教徒述简。
可如今他们三个的身份,既不是长辈也不是长兄,更不是胞兄,行事处处掣肘不说,贸然出手还容易给人话柄。到时候说不得还要连累母亲呢!
徒述亮虽然是个南瓜性子,可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被哥哥和弟弟轮番劝了一回,总算是顺着他们的力道坐下来了。
本来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可徒述简不干啊!他觉得自己还没报仇呢,太委屈了!
因为觉得憋屈,徒述简就拿起扑在花坛里头装饰用的鹅卵石来,猛地扔进了三个少年坐着的亭子里。
宫中装饰用的鹅卵石,各个都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徒述简拿着这么一块石头扔人,要是扔中了,青紫是肯定跑不了了,严重一些说不定还会头破血流。
本来已经被劝住的徒述亮一下子心里的火就窜了起来。他腾的起身,闪过了要拦自己的徒述宏和徒述斐,直接到了徒述简面前就是一个窝心脚。
徒述简的脸上还保持着扔了石头之后那种得意洋洋“你奈我何”
的欠揍表情呢,自己就真的挨揍了——被徒述亮的一脚直接踹得五体投地,要不是有手撑着,鼻子都能摔回到脸里头去。
“我操你大爷!”
徒述简都被踹到地上了,可还是嘴硬的叫骂。
听见这等辱及亲人的污言秽语,徒述亮更生气啦,拽起徒述简的后袍,就拖着他往莲池走。
“还不拦着你们五殿下!”
徒述斐一看就明白,徒述亮这是想要把徒述简扔到莲花池子里头去,赶忙冲着已经吓傻了的一群宫人喊道。
徒述斐的一声喊终于让愣住的宫人们回过神来,一窝蜂的上来抱腿抱腰,把徒述简从徒述亮的手里抢了下来。徒述亮眼看扔徒述简进荷花池的事情不能实现了,干脆就松了手。
只是等宫人们见他松了手之后放松的功夫,徒述亮就冲着徒述简的脸来了一拳头:“以后见了我你有多远滚多远!”
徒述斐捂着脸,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不禁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你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冲动的兄弟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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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御前殿里头,圣人的太阳穴被安淑人哭得直疼,忍不住狠狠的闭了闭眼。
殿上的左边,站着的就是四五六三位皇子殿下的惯例组合。打头站着的是徒述亮,一脸骄傲的抬着下巴看着对面哭成熊包的母子俩,一点悔过的表情都没有。
殿右边,就是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子。要不是宫里头的人对这母子俩是什么德行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场景到真像是他二人被欺凌了一般。
圣人睁开眼睛,直接就对徒述亮发了火:“你能耐了啊!让你去弘文馆学习,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官家!”
听到圣人用词不雅的祁顺忍不住叫了一声。
大概是圣人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听,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你一个十岁的哥儿,欺负一个四岁的弟弟,你的友悌都哪里去了?”
眼看圣人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徒述斐忍不住上前一步行礼:“父皇……”
“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事背后都少不了你的搀和。”
圣人还不等徒述斐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
徒述斐摸了摸鼻子闭嘴了:合着我在您心里就是一个欠儿登加上搅屎棍啊!徒述斐觉得冤枉了。
淑人安氏心中很是委屈,还有的就是戾气,对甄贵妃的戾气。
她甄氏娘家是江南织造,是圣人的钱耙子,甄氏的母亲被圣人称为“我家老人”
;甄氏更是顶着贵妃的封位统御后宫诸事;子嗣上面,甄贵妃更是不光生下了行六的皇子,现在还怀着双胎。天下的好事都被她占尽了不成?
不就是死了几只畜生几个太监宫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甄氏凭什么出来削减她的用度?她儿子高兴。过去怎么不说话,偏偏现在跳出来指手划脚?
如今倒好,不过是动了六皇子手底下一个下贱的阉人罢了,又没怎么样,甄氏还真敢出手。
这样想着,安氏搂着徒述简哭得更伤心了。
这番作态让圣人恨不得直接杖毙了这碍眼的东西。五年前,也就是徒述斐还不到三岁的那年,江太后以想念家人的名义召了江家旁支的一个女孩进宫陪伴。
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下药算计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差点就和江家的女眷做出些什么来!是当时还是宫女的安氏阴错阳差的闯进来,这才化解了江太后当时的手段。自那之后,江太后就“生病”
了,深居简出在慈安宫中,很少再出现在人前。江家也彻底被圣人厌弃,就等着江太后薨了之后算总账。
圣人为此还庆幸过,幸好自己神志不清之时宠幸的不是江家的人,不然他能膈应一辈子!可现在,他倒有点后悔了——安氏还不如江家那个预备好的姑娘呢!起码那个姑娘不敢明晃晃的像现在一样,如同泼妇一般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