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初来乍到最应该做的是低调,但身为皇子福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位。
旁的不说,那日太后因着同族关系待她亲厚,她也不能不知好歹,接下来如何把这份亲厚延续下去,便要由她这个小辈去努力了。
再者,胤祺在太后膝下长大,于情于理,她这个孙媳妇都要主动与之亲近些才是。
安清交代春晓做一些科尔沁那边的糕点,“再做些奶皮子卷吧,各个口味都上来一些,待会我去趟宁寿宫。”
春晓立马明白了安清的用意,丝毫不敢懈怠,拿出了一身的本事,就怕给主子拖后腿。
安清也没闲着,既然要出门,自是要收拾一番,换上一件崭新的绣花鸟蓝色旗装,让梳头宫女梳了个两把头,旗头上装饰着点翠,最后还不忘特地戴上了太后那日赏的那套头面里的赤金钗。
大功告成后,等她再次从屋子里出来,春晓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除了糕点外,她还煮了一壶茉香芋圆奶茶。
蒙古人多喝咸奶茶,加肉加盐加炒米的那种,安清最初适应了好久,还是喝不习惯,也就不再勉强自己了,甜奶茶咸奶茶,各有各的好,爱喝什么喝什么呗,多大点事。
安清带着孝敬来到宁寿宫时,太后才刚歇响起来,听到小太监过来禀报老五媳妇来了,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哎呦,太后您这是还没适应突然有孙媳妇了啊。”
乌兰嬷嬷拍着大腿笑道。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当年跟着她从科尔沁嫁进了这皇宫,主仆两人朝夕相处了几十年,感情很是深厚,私下里也经常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太后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哀家可早有孙媳妇了。”
太子妃、老大老三老四的福晋,哪个不是她的孙媳妇。
乌兰嬷嬷笑着把太后扶起来更衣,“对对对,瞧老奴这张嘴,太后您是有福之人,少什么也少不了孙媳妇呀。”
话虽这样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满宫的皇子阿哥,在太后心里,哪个又能比得上五阿哥,怕是太子这个嫡孙都未能及啊。
俗话说爱屋及乌,老五媳妇在孙媳妇这行列里也注定是不一样。
太后在更衣,安清则被宁寿宫的小宫女领进了正殿喝茶,屋内也没旁人,闲来无事,她便四处打量起了屋内的陈设。
打眼望去屋内东西并不是很满,但一应摆件却皆是不俗,紫檀山水画片大屏风、黄花梨镶紫檀松鹤纹大宝座、嵌珐琅彩的绣敦……还有旁边那六角紫檀大花几上摆着的青花海水釉里红云龙纹梅瓶。
无一不都是低调中彰显着气派,不奢靡也不清冷,恰到好处。
安清不由在心里生起了一抹敬佩之意。
康熙自幼丧父丧母,是由奶奶孝庄太后抚育长大,并辅佐其称帝登基,而太后这个嫡母于康熙而言,一无血缘关系,也无抚育恩情,更无社稷辅助之功,但却偏偏能得到康熙的敬重,而这份敬重一维持就是几十年之久,太后也倚仗着这份敬重,没少享福。
要知道康熙可是历史上有名宅不住的皇帝,一年到头最喜欢的就是往外面跑,除了一年一度的塞外巡,还有北巡到盛京,西巡去到山西、陕西等地,更有六次下江南。
这种时候,但凡条件允许,康熙都会带上太后这个嫡母随行,天南地北的可没少跟着旅游啊。
当然,古代皇帝要以孝治天下,他这般所为是有做面子的成分,但若真只是做面子工程,又何须做到如此。
太后凭借的怕正是这份‘恰到好处’吧。
在来这紫禁城之前,安清对太后在后宫之事便有所耳闻,她虽为这后宫名义上最大的官,但却鲜少理事,除了嫔妃日常的请安外,其他事皆不过问,皇上爱宠幸谁宠幸谁,爱罚谁罚谁,从不仗着嫡母的名头管东管西。
前朝事务更是一概不插手,包括她娘家的人,皇上是赏是罚,是重用还是冷落,她皆不干涉,乐得做个乐知天命的老太太。
这般有分寸感的嫡母,安清觉得换成任何一位想有所作为的帝王,怕是都会敬着些吧。
乌兰嬷嬷扶着太后过来时,安清已经喝完了一壶茶,她忙起身请安行礼,太后受完礼后,便让安清坐在了身侧。
“等急了吧。”
太后身着栗色底绣祥云纹常服,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案几上,笑的很是慈祥。
安清笑着回道:“不会,都怪孙媳愚笨,也没看着点时辰,平白扰着皇玛嬷休息了。”
太后摆了摆手,说道:“无碍,平日这会早都起身了,只今日惫懒了些。”
安清笑了笑。
可能因着信佛的缘故,太后身上有股子淡淡的檀木香味,莫名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