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凭昆然从那时候开始就对催眠没什麽好感,所以当温子舟跟他提起自己认识的催眠师有过治愈失忆症的成功案例时,凭昆然是打心底里觉得那种玄乎东西是不可能左右得了这种非心因性失忆的。
并且那位催眠师并不像温子舟所说的,在业内广受好评。起码就方河打听来的消息,那人的风评是很不佳的。年纪轻轻就在催眠界享有盛誉,但是他的治疗风格实在不同於催眠师惯有的路线,催眠师要有温和的性格几乎是准则之一,那个家夥却完全违背了这一点,催眠手法也比较强硬,只要把患者带入到入睡阶段,就基本抛下那套循循善诱,几乎是逼迫患者说出心里话。
老实说,光是想象会被陌生人侵入意识甚至支配自己,他就觉得犯恶心。
但是为了温子舟,他必须积极一些。
“谁跟你说的我本事大到能支配你?”
没有穿白大褂的催眠师冷冷瞟他一眼:“不懂就不要多想,躺好。”
凭昆然哑然,也不跟他争辩,耐著性子在那张看上去蛮舒服的沙发上躺下来,他最後看一眼这个表情丝毫称不上温和的青年,闭上眼睛。
“现在放松,什麽都不用想,先睡一觉。”
“……”
“在这里,你不需要记得任何人,不需要记得任何事。”
“……”
“固有的记忆不会消失,你等它来就好。”
“……”
“它总会来的。”
催眠师没有再跟他说话。他好像真的睡过去了。
然後做了梦。
一些零散的片段。沙雯在他的办公桌前走来走去,高跟鞋在地毯上敲不出声音,嘴里一直碎碎念著,似乎在数落自己。
方河坐在自己的左边,一边开车一边跟自己说著话,“你也不要太认真。”
似乎是说了那麽一句。
温子舟站在人群後面,犹豫著抬起手来,朝自己挥了挥,这是要告别吗?
最後是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似乎很年轻,几乎算得上少年,低著脑袋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来回把玩著一只篮球。
接著抬起头来,自己心里想著这回能看清了,那张脸却还是被什麽东西遮掩著,便慢慢朝自己靠过来。
嘴唇好像被亲了,然後那个人对自己说:“我是谁?”
“我他妈怎麽知道。”
“你知道的,你再想想呗。”
“……我想不起来。”
“再想想。”
“说了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