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召廖去疾来身边坐了,又问:“你今日去书院了?可曾见到山云子先生?”
廖去疾道:“不曾,本和夫子约好要去求见,然夫子中途有事,便未能如约碰上。”
“喔?有何事比见山云子还要紧?”
廖勇挑眉。
廖去疾微笑:“夫子为了去接一个山里来的寒门弟子,据说是夫子师弟推荐入院的……”
“这么说山云书院里又进了新学子,且还是寒门?”
廖去疾点了点头:“正是。”
廖勇看了儿子一眼,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佯叹道:“……你荀夫子果然懂得轻重缓急呀,去接这位寒门弟子,自然是比带你去见山云子先生,要要紧些……”
廖去疾听了一愣,果然问道:“父亲为何如此说?”
廖勇道:“我廖家立身之根,便在于广收天下豪杰。你叔父在其他两郡尚不敢如此出格,可是抵不住这山云书院就在我江衢郡……带你去见山云子先生,何时都能成行,可是去迎接寒门弟子,让四海寒门都知道我廖家,是用人不拘一格的,却是在此一日。”
廖去疾微笑:“喔?可他才十一岁。”
廖勇知道儿子从小自负,表面上虽然待人谦恭有礼,可心里却从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便循循善诱地道:“正是因为他十一岁。如此幼学子,都能得我廖家之诚,天下士子,如何不趋之若鹜?”
“……京城那边……不会忌讳父亲罢?”
廖去疾小心翼翼地问。
廖勇笑了一声:“皇上现在忙,身子也不好,可不会管这些小事……太子出戎,可够皇上操一阵子心了……天子家事可不如我等臣子的家事这般清明。”
廖勇说着看了廖去疾一眼,在心里接着道:“且天子子孙这一辈里,都是庸碌之辈,也不曾有我这样一个好儿子。”
心中这么想着,可话却不是如此出口的,廖勇见廖去疾胸中尚余骄气,便嘱咐道:“以后在书院中,你好好招待那位寒门学子,务必把他笼络住了,我想不是难事罢?”
廖去疾应道:“这有何难?父亲不必担心。”
古骜见天色已晚,别了怀歆,一人回到了所居的舍内,一推门便看见田榕正呆呆地坐在床上发呆。田榕见古骜回了,这才回过神,怯怯地道:“……骜兄,我今日去郡城了,坐小山轿去的,也不贵。”
古骜放下怀中的书:“你去郡城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锦衣究竟要多少钱……”
田榕叹了口气:“还有帽子……玉怕是一时间买不了了……”
古骜默然看了田榕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把钱花在这个上面,以后我们要喝水,用什么钱在挑夫处买水?又用什么钱付给每日来给我们送饭的仆役?你有没有想过,简夫子来了,我们可能要被推荐进学,到时候若是要买书,你拿什么钱?”
田榕满脸愁苦地说:“我正是为这个事发愁呢……”
古骜叹了口气,不禁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屋内踱来踱去。
“你可知道,你是来求学的?”
古骜问田榕。
田榕委屈地撅了嘴:“我正是来求学的呢,可是我们如此这般下去,怎么能学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