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百年里,从未有人,结束这乱世……其中发生的一切,都像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环成死结,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每个竭力站到顶峰的世家都努力过,秉着欲力挽狂澜于既倒的信心,却跌落不自量力的深渊污潭。
如今回首往事,哪家不是二三世而亡?
他们中纵使智勇俊逸、出类拔萃,却仍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地建立一个新生的安定帝国。却更像给一个已疾病缠身年迈者,不断输入青年的血液一样,虽能回光返照一时,可却仍然不可逆转地,从枝节开始,腐烂下去……
最明显之处便是世家……自从两百年前世庶分立以来,世家每况愈下。曾几何时,世家还承担收拢流民之责,与安定乱世勤王之义,如今经过了岁月百年的洗涤,不肖者玩物丧志,有志者又暗窃神器,连最初秉承的爱民与忠君也失去了。且又有怕遭新帝的忌讳,便狂放不羁惺惺作态者,闲不事事,奢靡无度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
究竟谁能破而后立?
究竟如何才能让天下涅槃重生?
古骜盯着书,就像痴了一般,嘴角也不禁挂起了苦笑,是啊,山云书院为什么研究兴亡成败之法?
难道不就是为解这乱世之局么?
难道不就是想打破这乱世之律,重归天下之清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古骜微微一怔……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山云子老师要让他从这里开始……
山云学院,便是深研如何结束这战乱,开启盛世的地方。
难怪山云书院将帅频出……
难怪秦王向山云子老师请教之后,便夺得了天下……
原来每任院首,正是研究此成败兴亡之集大成者……
古骜心下一凛,他终于明白山云子那三问,究竟是在问他什么了:
——这乱世究竟是从哪里开始?
——又如何结束这乱世?
这并不是考题,而是自己日后要学的纲目!
想到此处,古骜不禁再往下深虑了一层:既然如此,山云子老师又为何令我以流民乍起为时契,观察世事呢?
难道流民是此世的关窍?
流民可以一瞬间变成流寇,若遇雷霆,可以百万成军,如蝗虫过境;
若遇甘露,又化整为零,变成世家田中奴役。
这也是为何那位太尉身负盛名,享誉丹书了——因为肆虐七郡的匪乱被他一剿而灭,从此山云书院高屋建瓴,又添新瓦,对付流民流寇的兵法从此斐然成章。
自那以后,流寇一起,各郡自剿,速剿速清,从此便再也没有“大明天王”
之类动荡天下的匪事发生了。
这方是那位太尉功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