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寻还在院子里,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回来房间拿东西,而他绝对不能让边寻看见他多愁龟毛的样子。带着还未曾落下的眼泪,林衡快速冲进浴室。
给自己造一场不限季节却限定时间的雨季,如若不能光明正大的哭,那就让云代替你吧。云会飘走,泪也会干,那时的你记得要学会释怀。
林衡呆在浴室将近一个多小时,时间太久,久到边寻接二连三回来确认林衡的安全。‘早起站着刷牙也会睡着,林衡不会洗澡也能睡着吧。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烟雾缭绕的水池里,边寻靠在岸边赤裸上身。
温泉里适宜的水温,蒸腾的热气,明明几乎已经疏解了边寻一整天的疲劳,但现下的他却满脸愁容。他心里总是不安,脑袋里来来去去,反反复复都是林衡倒下的身影。不行,万一出事了,他得再回去看看。
边寻再次从水里起身,水池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水花不敢打扰他,晶莹透亮的水珠也不敢挽留他。只是顺从的,从边寻明显的,紧致的肌肉线条滑落。似乎它也知道,这个人很焦急,过多停留在这个人身上,终将不复存在,它还是老实待在这个水池和水花姐妹为伴较好。
再一次推门而入,床上依旧没有他想看见的人的身影。边寻走上浴室门前,带着担忧抬手轻叩,“阿衡,你洗好了吗?”
里面依旧寂静无声。上手转动门锁,依旧锁着。边寻开始思考,这该死的门自己踹一脚能不能是踹开。正当他不顾一切准备行动的时候,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林衡看起来一切正常,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对劲的话,答案是那双每次边寻直视都能陷入星辰大海的眼睛。
这双眼睛看起来有点红,也有点肿。
不知怎得,边寻觉得这个状态的眼睛,和林衡强装笑容的脸一样,都显得那么突兀,那么令人不安。边寻不敢说自己心细如丝,但事关林衡,他却总是能发现他的不对的。
林衡看出了边寻的欲言又止,终是又叹一口气,带着淡淡的苦涩,“被你看穿了,好吧我承认,眼睛是出了点问题。”
林衡刚说完,边寻就紧张兮兮的捏住林衡的肩膀,语气强硬地问,“什么问题?”
林衡费力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样,云淡风轻地说:“太累,沐浴露当洗发水用了,发现的时候一着急泡沫就进眼睛里了。两只都是,所以在里面瞎了好一会。没敢出声,也就一直没回答你。”
说完,林衡对着边寻扬了扬嘴角,象征性地笑了笑,一脸怀疑地看着边寻,“不会嘲笑我吧。”
边寻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在浴室里面摔倒,才一直喊你都没声。你现在眼睛好点了吗?要不要我们下山去医院看一看?”
林衡抬手抚掉边寻紧紧捏住他双肩的手,没有什么力气,无精打采地说:“没事,我睡一觉就好。”
林衡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躺下,他就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很累。
边寻还想和他说说话,但看着瞬间入睡的林衡,听着房间里响起的轻微的呼噜声,边寻终于放弃刨根问底的心,接受了林衡精心准备的借口。
边寻站在原地盯着林衡的睡颜好一会,在空调冷气的攻击下,这才想起自己全身上下只裹着个浴巾。感觉到冷的他,也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只是林衡房间到底是没有他的衣服,他的脏衣服也被他直接脱下丢在了水池边,去拿不现实,在这里翻箱倒柜,也不现实。
还是会自己房间吧,不过这样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边寻并不想回水池边捡起自己的脏衣服穿上,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穿个浴衣走回自己房间洗澡吧,反正也不远。
边寻离开了林衡的房间,他动作很轻,关上门前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吵醒林衡还静静地看了一眼。只是门关后,躺在床上熟睡的林衡就睁开了那双泛红的眼睛,一颗泪珠也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缓缓落下,消失于枕边。
林衡没理这颗特立独行的眼泪,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陷于黑暗,将自己和现实世界彻底隔绝。至此,他也就不知道边寻刚出门就被前来找他的季云夕遇上的事情。
“边哥?你怎么从林哥的房间里出来?还穿的浴衣。”
季云夕抬手扶了一下眼镜,镜片上一闪而过的光遮住了她探究的眼神。
边寻没意识到季云夕的不对劲,“哦,是云夕啊。我刚在你林哥院子里泡温泉来着。她睡下了我就出来了。”
“这都快中午了。林哥昨晚上没睡够,打算补觉?”
季云夕进一步套话。
“嗯,阿衡他凌晨和我们爬山看日出了,两小时前刚回来,他吃了个早饭洗了个澡就睡了。毕竟晚上还有个聚会,他不想晚上没精打采的。”
边寻如实回答。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
禽兽不如,大早上的折腾林哥呢。当然,季云夕没敢大放厥词,她及时住嘴。
“我怎么了?”
这话怎么讲一半不讲了,边寻问了回去。“没事,既然林哥补觉,那我就不打扰了。边哥你也尽早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吧,等会别着凉了。要是知道,我只是个兽医。人生病了,我可是治不了的。”
季云夕无奈摊了摊手,跟边寻说笑。
“哈哈哈,那不会,山庄里还是有配备医生的,不会让你一个兽医临时顶上的。对了,阿衡下午不一定会醒来,你要是无聊,可以去宠物安置区和祖宗哼哼他们玩。就在楼上,坐电梯上三楼就是。”
边寻也担心季云夕无聊,毕竟他邀请她来时,很大原因也是怕林衡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