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不自觉地,明珑就着急地问出了声。
希望时间停一停,希望时间愿意等等他,至少让她听清他最后之言。
可没有,两人都红了眼,只是一个人在哭,一个人在笑。
不确定孔渊是否有听清自己刚刚说的话,他只是愣了一瞬,似乎又说了几个字,他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嘴唇每次的张合都是在挑战着明珑脑内紧绷着的弦。
魔族向来崇尚至高的力量,当他们反应过来局势已定之时,有反应快的的人已经举起了兵器为他们新的魔君欢呼,一个两个,一百个,千个,万个……声音从凌乱慢慢凝聚成统一的口号响彻不归山,也有魔族不愿接受这样的变革而悄然遁走。
孔渊望着明珑,他眼眸也终于再难聚起光,就在欢声最高时,他缓缓张开双手,主动退出了一步,问渊剑从他身体里出来。
一道身影从空中坠下,另一道身影在后追逐着也往下坠。
“然后呢?”
未参与过这个战役的身穿一身黑衣蓝纹的少年睁着纯然的眼睛追问着。
”
然后……两人的身形就在那么多魔群的注视下消失了。”
月逐星扫了身边的少年一眼,闻了闻杯中酒然后放回桌上,起身便悠哉悠哉朝黎城城主府走去。
那次战役之后三族的战力诡异地被刚好都削弱至基本齐平的水平,至少这次表面上的和平终于不再是踏凌在某一族之上的了。
那少年听了个迷迷糊糊,随之追了上来,扯住了月逐星的一只手就往后拖:“消失是什么意思?前魔君孔渊就被那一剑杀死的吗?那他的尸身葬于何处?这么说当年率领‘洗命’魔军的不是如今的魔君龚柏叔?那是谁?她杀了孔渊却不是为了魔君的位置?”
少年一口气将心中的疑惑都问了出来,腿使劲往后蹬着,攥着月逐星不让走。他左耳戴着的一条长黑色玉石雕刻出的细长符文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不止。
月逐星侧目瞪着他,实在烦了心念一动,当即四五个影子出现在少年身边。少年见势不妙,急忙撒开了手举起作投降状,就在影子等待月逐星的下一步指令之时,少年早已从影子腿间逃脱出。
影子也随之追了过去,可速度并不快,更像是追在少年身后只是陪他玩而已,月逐星轻哼一声然后嘀咕道:“没想到他小时竟然这么能烦人。”
然后继续朝黎城外走去。
被影子追逐着的少年张开双臂,在前面欢快跑着咯咯笑着,动作机敏每一次都能躲过那四五个影子的“拦捕”
,他的笑声感染了他路过的每一个黎城内的或人或魔族,都返过头来叫他跑快点,再跑快点,等下被月城主逮住了又不给带出城玩了,就不能去那座他爱去的仙山周围玩了。
少年绕着城主府跑,却被影子绕了前,堵住了路,就在少年怔愣之时,四五个影子张着十个手指头将他围住,却又因另外两个人的到来而知趣散开。
龚柏仍是常年面色苍白,他见少年看了过来,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后,随着少年视线的移动,龚芙从龚柏身后探出头来,她手中的小玩具晃啊晃的,少年便睁亮了眼睛向两人扑去……
城主府的瓦檐之上,一温雅女子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半勾了嘴角,却在收到一道传音入耳之后身形消失在原地,直向山海宗的方向。
龚芙围绕着龚柏左摇右摆地逗弄着少年。
而龚柏的视线从城府的瓦檐上移回,带着仍在嬉闹的两人走入黎城热闹的集市中,他目光微动,琥珀色的眸子从路边摆着的小摊处掠过。
那小摊的长凳上,坐着一紫衣简装女子,长顺的黑发以白带高扎束起。正将一杯热茶递到她身旁的男子手中,那男子眼前系了一根白带,在他手摸到身旁人递过去温度刚好的茶时,却是笑了,然后侧头与紫衣女子低声说着什么。
龚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待错身走远才将视线收回。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边被龚芙牵着往前走边返身去看,却只看见茶摊空着的长凳。
“啧,怎么是你俩?”
寻过来的月逐星的声音响起,让少年又想起了那个明显只讲到一半的故事,立即拉着龚柏的手开始告状,却在月逐星走近之后以一声痛呼而结束了这次告状……
番外
祈瑶收到消息之后急忙赶回山海宗,果然山海宗周围的天都暗了,浓云滚滚藏着无数炸裂的闪电。
山海宗来往的弟子却都对此情形并无多惊讶。
现在修道人中谁人不知,山海宗的几位长老都是或躲或自己硬抗过天劫不愿飞升而留在山海宗的。
那位带着一柄玉笛常年在外云游的迟长老据说是自己生生捱过了那天劫的,祈瑶宗主当年是经历的土劫。
正常修道者在拒过一次天劫之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得天道召唤再降天劫于身了。
可山海宗的李尧光李长老却生生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风雷火土水经历了个遍,每隔几年便又会得天道的召唤,各番天劫轮着下。
这待遇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有人说这不奇怪,李尧光仙长本也不似这世间的尘土凡人,清冷飘渺,拒人千里,一身红衣站在一众修仙者中,不融于他人,一看就是非凡者。他的一双淡色眸子盯哪处,哪处就能结霜。这样的人就好像他本该就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仙一般,是贪了人间景色,才留恋在此,不愿返。
人人都想修道,修道的最终目的谁人不是想成仙?可这山海宗的几位长老真是让世人都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