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刺一刺地作痛着。撞那台子的时候撞得很厉害,头盖骨说不定都有龟裂了。可是就摸上去的感觉似乎并没被撞出血。既然脑浆没被撞出来,那就没关系,反正不管是出血,还是骨裂都能很快恢复的。
晓把自己带到的这个房间就是处置室前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口棺材。阿尔战战兢兢地往里面看了看,里面躺着的就是那个黑人男性。他那极度消瘦的面颊已经丰满起来,身上穿着一身条子花纹的西服,打着灰色的领带,很是合衬。现在他成为了一位很高雅的老人。
虽然说已经从自己祖父的身上看过遗体整容师的效果了,可是真没想到只用了两三个小时,那真瘦得皮包骨头的遗体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但身上的西服整整齐齐的,发型也油光水亮。不洁感彻底地消失了。而且眼睑鼓鼓的,脸颊也膨胀了起来,嘴上更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晓的手为这位躺在棺木中的老人施了魔法,使他成为了一位幸福地沉睡着的男人。
“美丽。”
阿尔向着棺中的男人说道。
“很,美丽。”
“你到这边来。”
阿尔按晓说的,走到了房间角落里。看到放在那里的东西的瞬间,阿尔失去了语言能力。
“在遗体整容之后,会产生大量的废弃液体。这就是其中之一。像这样的血液是要加入硫酸灭菌之后废弃掉的,但是吸引管和机器里总会有少量残留下来。”
阿尔带着难以相信的心情,凝视着那容纳在有小水桶大的塑料瓶里的红黑色的东西。
“你毕竟帮了那个人,把他的遗体清理干净。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这样的话,就作为交换把要丢掉的东西分你一点好了。快点到他的身边去,对他道个谢吧。”
阿尔摇晃着走近了遗体,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双手合十。他感谢着这个让自己的痛苦得以痊愈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分给我一点,将您最后的生命分给我一点点吧。
阿尔的祈祷很长。等结束之后,他将塑料瓶中的两升左右的血液拿回了处置室,把切断的管子口当成吸管一样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虽然有一点点药物的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带着南国之地的气味,阿尔的眼泪不由得浮了出来。
接受了整容师处置的遗体,似乎一大早就要运到机场去了。阿尔与晓简简单单地洗了个澡,和前台负责接待的女性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车里的数字时钟显示着凌晨两点的字样。
在回去的车中,晓只问了一句话而已:“人不同,血的味道也不一样吗?”
阿尔得到了在晓工作的殡仪会馆“oldorycenter”
附设的遗体整容设施进行清扫的打扫的工作。遗体整容师的工作基本上是从早上八时到下午五时,但是到了时间未必能够准时结束。不过只要没有紧急委托的话,到下午七点一般也可以回去了。
遗体处理台,也就是那不锈钢制的台子,在处理完一具遗体后要由遗体整容师对表面进行清洗,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要再用消毒药水对地板和台子做彻底的清理。殡仪馆的扫除工作虽然是由遗体处理设施派人来进行的,但是清扫的人数本来就不多,而且因为殡仪馆一年到头都很忙,所以总是忙不过来。
其实“oldorycenter”
早就想雇人来打工清扫了,可是募集了多少次都徒劳无功。因为这工作毕竟是“清扫处理尸体的地方”
。虽然工钱很不错,应征者也还是寥寥无几。在阿尔提出“下午六点后开始工作”
的条件后,院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于是阿尔就找到打工的工作了。
虽然每天只有两个小时,但是总算能够好好地劳动了。阿尔心里非常高兴。而且这里又是晓工作的地方,一想到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帮助自己,就觉得更安心了。阿尔得到了两升左右的人类血液,一星期不吃不喝也毫无问题了。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体力才会一点点衰弱下来。晓经常在下午五点之后接
吸血鬼和他愉快的伙伴们
到紧急工作委托,阿尔作为清扫员进入处置室,帮助晓进行遗体处理,然后会分到一些血液。这样一来,就终于确保到必要的血液了。他在打工人员登记上写的名字是凯因?罗伯茨,那是他外祖父的姓名。这是晓为了提防警方,让他用其他的名字登记的。
“啊,早上好,高冢君。今天也好冷呢。”
走进建筑里,路过前台时,松村向他打了个招呼。一开始见到松村是在晓接受紧急委托,阿尔磨着他硬要带自己过来的那次。那次还以为她三十几岁,后来晓告诉阿尔,其实她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我真是搞不清亚洲人的年纪啊……阿尔觉得她哪里像是四十几岁的人啊,也许从不同意义上来说她是个魔性的女性吧。
“早上好。”
晓像平时一样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松村和阿尔对看了一眼,莞尔地对阿尔一笑。
“阿尔,早上好。”
“吱!”
阿尔从晓脖子上缠着的围巾空隙间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以示回答。最近阿尔经常和晓一起去上班。因为如果等变成人之后再去打工的话,晓的家离殡仪馆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没有车的阿尔就无法及时赶到殡仪馆,会耽误打扫的。反正阿尔白天在晓的公寓里也没什么可做的,所以干脆早上一起去上班来得更方便。
不,应该说白天和晓一起出门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多了。只要没有工作,晓就会留在等候室里,那就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了。而且就算晓去工作了,也总会有别人和阿尔做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