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望着手中的羽箭,皱起眉,“我翻了一个月的卷宗,得出的尽是殿下知道的东西。殿下,是真的想让我查清楚杜谦案么?还是说,殿下在耍我?”
青年垂下眼,长而翘的睫羽投下淡紫色的阴影,过了一会,抬起眸道:“本王又不是什么闲人,怎么会耍你。”
他看向远处的弓靶,“射完箭,就告诉你其余的事情。”
裴昭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射箭。
但有伤在身,即便是二石弓,裴昭一时也难以拉开,反倒痛得冷汗直冒,最后干脆摇头道:“殿下,我早上没吃饭,实在拉不动。”
崔珩平淡道:“不是没吃饭,是身上有伤。”
裴昭手指微顿,忽然想起不久前家门口不知是何人寄来的名贵药物,专治跌打损伤。
难不成是这个人赠的?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受过伤?
耳边传来崔珩温和的声音。
“袁姑娘拉弓的姿势没有错,右臂施力也很稳,但左臂使不出劲,是因为左肩有伤。”
崔珩看着她额角的汗珠,缓缓开口,“袁姑娘,谁弄的?”
那日的事情毕竟和贺小姐有关,裴昭不想多生事端,便道:“在家不小心滑了一跤——殿下,还要射箭吗?”
崔珩轻轻“嗯”
了一声。
裴昭重新拉开弓弦,这时,鼻尖却传来一股清冷的檀香。冷冽的香味铺天盖地笼下来,好像被人禁锢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引着她拉开弓弦。
温热的夏风拂过校场,吹得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处。
“殿下,射箭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裴昭的声音有些滞涩。
“可是你拉不开。”
他低声道。
“拉不开也不用劳烦殿下来帮。”
裴昭有些急,“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请自重。”
崔珩微微一怔,随即松开手,眼眸中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是本王考虑不周。”
接着,又道,“二石弓,即便芸溪也拉得开。袁姑娘若是没有伤,肯定轻而易举。”
拿自己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比射箭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自己箭术差?
裴昭轻哂一声,松开弓弦,银白色的羽箭去如疾风,正中百步外木靶的靶心。接着阴阳道:“殿下的王府真是人才济济,即便是侍女也要学射箭……”
裴昭声音渐低。
不知为何,侍立在一旁的芸溪毫无喜色,轻轻颤抖着,看上去极是恐惧。
崔珩取出一支白翎羽箭,搭箭拉弓,箭镞朝向的并非箭靶,却是芸溪。
“太后娘娘让你来的?”
“奴婢,奴婢不明白殿下的话。”
芸溪猛地跪在地上,如筛糠般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