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说裴家勾结禁军,一旬前,满门抄斩。第二封是说崔隆裕驾崩,太子崔瑀即位,希望崔珩速回京城守丧。
楼双信当是父子一场,崔珩才露出这种神情,便低声道:“你打算何时回京?”
崔珩没有答他,坐在案前翻看回京的路线,忽地问了一句:“人死可以复生么?”
楼双信道:“死而复生什么的,全是骗小孩和愚笨的大人的。而且……韫晖,陛下他年事已高,也算寿终正寝。”
崔珩打断他:“我决计明日回京,双信,你同楼将军说一声。”
楼双信大吃一惊:“再留个天也没事吧,何必这样着急?”
“你想晚一点也没问题。”
崔珩弯了弯唇,笑容极是虚弱,“但京城天气回暖,尸体恐怕存不了太久。”
“韫晖是想再见陛下一面?”
楼双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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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乱葬岗。
在清冷的月光下,杂草间的人影如同幽魂。
“殿下,裴家女眷共二十四人,全在这了。”
埋在土里的尸身被重新挖出来后,散发着难闻的腐味。夏季天气闷热,土壤潮湿,不过十几天,尸身已成为暗黑色,就连牙齿、指甲也脱落得所剩无几,估计让最为熟悉她们的人来辨认,也无法成功认出各自的身份。
崔珩蹲着看了一会,毫无头绪。
气血涌到头顶,竟有些晕眩的感觉。
卫婴不抱希望地问:“裴小姐有什么特征?比如,身形多少,头发多长,身上有没有胎记?”
尸身腐败成这样,纵使知道这些,也难以分辨。
崔珩沉默了一会,道:“去年四月时,她大概四尺六寸高……箭术不错,字也写得好看。”
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卫婴面露难色。
“找不到就算了,人死也不能复生。”
崔珩站起身,“这些日子,把这边的全部迁到封地上。”
回到王府后,崔珩重新看向那一只刻着花鸟纹的锦盒,它和两年前别无二致。盒中的玉镯色泽清亮如新,大概从未被人用过。
裴府大部分财物都被充了公,少部分流通在市面上,这便是后者之一。
——七殿下送的镯子,是男子的款式,根本不适合小姐。
——而且,他连句庆祝的话也没说。
他欠一句生辰吉乐。
月光在玉镯上流动,他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内径,对女子来说,的确太宽。他试了试,虽然有些困难,但是稍微用点力,还是能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