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会审,可审不了皇亲贵戚。”
“也是。”
王萼的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家父虽是御史大夫,但遇到和他们相关的案子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入夜后,裴昭很早便躺上了榻,谁知辗转半夜,竟未有丝毫困意。
陆攀在春雪居前促狭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放。
——这大小姐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惜年纪大,不喜欢。
——这二小姐长得有些清水芙蓉,也不喜欢。
——死的时候估计连男女之事都未尝过,可惜,可惜。
他也配对自己和阿姐挑挑拣拣?
若是阿姐真能化成鬼来复仇,倒是挺好。
翌日盛宴时,裴昭眼下一片青黑,坐在一边的王萼将银香囊递了过来,关切道:“袁姑娘若是睡不着,不妨试试这个,里面有安神的草药。”
裴昭闻了闻香囊,沉思道:“丁香、合欢花、首乌藤、薄荷。还有一种辨不出来。”
王萼眉心微动:“袁姑娘会调香?”
“小时候学过。剩下一种是什么?”
“五味子。”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崔珩在众位官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今日穿着官服,原本昳丽白皙的容貌,经艳紫色的织锦缎一衬,有些不可逼视。
他轻轻地望了过来,凤眼幽黑,不辨喜怒。
大概是记恨昨日的事。
裴昭避开视线:“五味子有什么用?”
王萼有些难堪:“益气生津、补肾宁心。”
裴昭看向他白得像是敷粉的肤色,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确实应当随身携带这个。
酒足饭饱后,在教坊司的丝竹声中,韩青驰开始宣读探花使的名单:
“今年吏部选出的四位探花使分别是——”
“琅玡王萼,辽东顾惜时,兰陵萧逢春,吴州袁熙。”
裴昭怔了半晌,诧异地朝韩青驰看了过去。
前两日陆攀炫耀他是这一次的探花使之一,可现在,不知为何换做了自己。
“袁姑娘。”
王萼温和道,“探花使有改动很正常,一起来吧。”
裴昭跟着他朝分发花篮的使者走去,但没走两步,脚下被人猛地一绊,若不是王萼抬手搀扶,恐怕早就摔倒t在地,脸磕在尖锐的台阶上。
陆攀缩回腿,拂袖起身,冷笑道:“韩尚书,阿父说,某是这次的探花使之一。”
韩青驰平淡道:“陆公子,探花使的名单昨夜才正是拟定。”
陆攀皱起眉,半晌,坚持道:“可袁娘子走路磕磕绊绊的,并非探花的好兆头。”
韩青驰面色微顿,看了一眼崔珩。
他正若无其事地斟着酒,骨节分明的手握在葵花形台盏上,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