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熹微,乳白薄雾笼罩在窗牗上。伴随细碎塌陷声,枝头花苞破出新蕊初绽,携来一丝春讯。听到最后那句,不少嫔妃跟着太后长舒一口气。
太后是为那句母女平安。
而其他人,是因为公主。只要是个女儿……那她们就还有机会。
段采女也不揉帕子了,正要上前体贴安慰两句,陆怀却一把推开围着的那些人,不顾阻拦,大步闯了进去。
“太后娘娘,这、这这……”
守门的几人皆是一脸手足无措,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穆太后只顾伸脖子纳罕看孙女,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怎么,你们难道指望哀家这把年纪,能拦的住?”
众人不敢说话了。
枝头鸟雀鸣啾,尚芙蕖没完全脱力。小蝶给她端热粥去了,但下一刻纱帘掀动,进来的是长身玉立的少年。
他目光殷切。
“还疼吗?”
“……先给我喝一口。”
尚芙蕖头晕眼花,只想补充一下体力,压根顾不上别的。
连勺带碗从对方手中夺过。
陶瓷哐当,见她如此急切,陆怀打消原本想要喂她的念头,半扶着碗轻声提醒,“慢一点,当心烫。”
喝完一碗小米粥,尚芙蕖才觉得恢复了气力,揪着对方的衣角问,“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抱去奶娘那里了,有母后看着,不用担心。”
陆怀身上披风还没解下,带着一身彻夜奔袭的霜意,冠微乱,眼底有疲倦,却无比柔软。
“盈盈,我们女儿长的像你。”
那么小一团哪能看出什么?
尚芙蕖无奈笑了笑。
陆怀将碗盏搁置在旁,长臂一揽就要来抱人,被她蹙眉推了一把。
“我身上脏。”
殿内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但依旧弥漫着一股弥久不散的血气。
她身上更是血污未尽。
陆怀没听她的。
少年双臂有力,从背后轻轻环抱上来,温热宽敞胸膛紧贴,低头将脸埋入她颈窝。尚芙蕖眼下浑身绵软,那点子气力估计连只小鸡崽都掐不死,自然也挣不开他。
窗外春光明媚,风传花信。她一身雪白亵衣,浓墨似的长微湿,脆弱垂坠着,像一朵被雨水打湿的莲花。
身后的心跳声透过薄薄衣料子,一下一下击打在她背上,尚芙蕖安静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臣妾又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