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想当面跟老爸说他的决定,他一大早跑去画廊。
一楼的大画室,阳光洒了一地,龙图正踩在铝合金搭的架子上,拿着刷子奋笔作画。画布大如城墙,而龙图则像满身油彩味的粉刷匠。
“我老爸没在嘛?他不是说今天来画室?”
寻欢仰着头问。
“那谁知道?老板就是睡到太阳下山再来,也没人敢扣他工资呀。”
龙图头也不回,拿刷子在调色盘里抹抹,又在画布上填上几笔。
“那师爷呢?”
“师爷应该在茶室。”
寻欢听了便往茶室走。
“哎呀,先别走,帮我画两笔,我去尿尿。”
“憋着”
寻欢才没空搭理他。
“憋俩小时了。”
龙图从高架上一跃而下,拦住寻欢去路。
“我不来,难道你还尿裤子里?”
“你看那个桶,我就尿里面。”
龙图开玩笑地指着角落里那只盛着茶色液体的桶,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刷子往寻欢手里一塞,一溜烟跑了。
“这就是个茶渣桶,好吗?”
寻欢看着那扇被他撞得吱吱呀呀的木门,再看看快要收尾的画。成吧。
年少时,如果不是老爸拦着,坚持不让他学画画,那他就不会去国外学建筑,而此刻闷头在画室作画的人就是他。
自从师爷来了,画室除了接艺术装潢、展厅设计等业务,也接一些私人定制的活儿,只要买家想要,啥都能画出来。
眼前这幅画,是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塞进古代的赤壁之战~气势倒是很不错。
寻欢手腕转动,便见远处风尘中驰骋来一队骑兵,士兵与战马着同色盔甲,整齐如鳞片的纹理细致入微。
“火光的颜色不够透,刮掉。”
这是老头子霍白石的声音。
“是,老板。”
寻欢小心翼翼地刮掉画布中那团火苗的颜料,又补了些背景色。
霍白石几步走上高架,在调色盘中调配金黄、橘红、古铜,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仔细看,我只做一遍。”
他的手腕时而轻如羽毛,时而如急流如泉,落笔颜色集会,光影铺陈,最后将大白薄薄铺在火苗中央,才慢慢停笔。这几簇在凌冽寒风中闪烁抖动的火把,将整个画面照亮。
他将画刷、调色盘搁置一边,与寻欢一前一后走到台下:“又闯什么祸了?一大早过来找我。”
寻欢委屈地像个孩子:“我这么乖,能闯什么祸。就是想跟您说声,我要把跑车卖掉。”
“买给你,就是你的,一切你做主。”
霍白石一听是这事儿,只当耳边过风。
“其实,我是想把这个钱,用去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