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荣国公府世子看着杨水起离开的背影,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杨水起,倒是有趣,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有趣一些。
杨家的人,果真没一个善茬。
他身边的小厮看着世子爷笑出了声,嘟囔道:“爷,有什么好笑的,这杨小姐也忒不讲理了些,这才第一日,竟就把太常寺卿,鸿胪寺卿家里头的两位小姐给闹哭了……”
他话还未曾说完,就感受到了身侧似刮来了一阵凉飕飕的冷风,侧头看去,果真见到自家的这位爷正用眼刀斜睨着自己。
他一下子就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忙转了口风,道:“不过瞧着,她也实在是厉害……嘴巴厉害,人也厉害……”
他悄悄地去瞧世子爷的神情,见他面色好转,便晓得自己说对了话,他还想趁热打铁,溜须拍马,却听世子爷道:“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眼神就这么差?”
小厮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世子爷是想当月老了不成,操心别人的眼神好不好做什么。
想不通,他想不通。
再说了,萧家的二公子,哪里差了,整个大启里头,能比上那位的,便是一只手都数不来。
不过他当然也不敢忤逆世子爷,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
*
外头出了这样一桩小插曲,很快也就传到了里头,萧吟做为主家的人,早有小厮将外头发生的事情禀告了他。
萧吟此刻已经和陈锦梨去了学堂处。
听完了小厮传来的话后,陈锦梨捂嘴惊道:“怎就将那两位小姐气哭了呢?杨小姐究竟说了什么叫人难堪的话。”
她似乎是在惊讶,似乎也是被杨水起的无礼而震惊。
小厮将她们的对话转述了一遍。
萧吟越听眉头越蹙越深。
分明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浑身老成之气,但这副样子在萧吟身上便也丝毫让人不觉得违和。
陈锦梨站在萧吟的身边,去瞥他的神色,试探道:“即便如此,可也不该有如此戾气,说这样难听的话来……”
“她何曾说了难听的话?以家世取人,究竟是谁之错。”
萧吟薄唇紧抿,良久吐出了这句话来。
又不是谁哭谁便有理,她们二人非要上赶着辱人,到了后头,反叫杨水起讥讽哭了,这事能去怪谁?
杨水起没去闹脾气,那也算她脾性好了。
陈锦梨明白萧吟的意思了,她道:“可是……可是这好歹是第一日,她就在萧家闹了这样的事,表哥,传出去,对萧家来说不好听的。”
陈锦梨不明白,萧吟这样重规矩的人,为何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吟轻拂长袍,已经寻了一处角落坐下,他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道:“不好听便不好听,何至于听不了难听的话。”
百年世家,只能听好话,不能听坏话,岂有此理?
况说,这事,便是往外说了,也不至于牵扯到萧家,只是作为主家人,两个小姐在这里头哭了,怎么也该出面调节。
但看萧吟这般,却不像是要管的意思。
萧吟话虽说得又轻又淡,却含着一种天生上位者的毋庸置疑,一举一动叫人再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陈锦梨知道,他这是不打算去管这事了。
他不是不喜杨水起吗?她今日又在萧家把别人惹哭了,他竟就这样的反应。
她藏在袖口中的手指渐渐拢紧,指尖甚至都掐出了血来,但她却丝毫不曾察觉,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险些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