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侍候老爷的老人了,我虽是主子,却也当不得姨娘请安。”
开什么玩笑,老爹的姨娘巴巴儿的一大早赶来给自己请安,甚至连个晨起洗漱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真是好说不好听。
姨娘都是给主母请安的,哪有给未出阁的姑娘请安的。
若任由其添油加醋传扬开去,管保不出半天,盛安城大小茶楼酒肆都是流言蜚语了:杜家这个朝姑娘啊,最是刁钻跋扈,连父亲的姨娘都在她面前吃挂落呢,是个厉害的
这白得来的名声,杜朝和可不要,说不定还要连累阿娘
想也知道,传言不是说她杜朝和目中无人,就是说她娘管教不严
杜朝和接过采蓝递上来的清茶,轻轻抿了两口
梅姨娘愣怔了一瞬,尔后迅拉上温和柔美的面皮:“瞧姑娘说的,我能有今日,也是夫人赏赐的。自夫人走后,也是因着我之前服侍过夫人,老爷让我暂管咱们这二房中馈,姑娘您多年未归,我怕怠慢了。”
梅姨娘一句话,将杜朝和与杜家隔得远远的
她虽然感觉到,杜朝和这次回来,明显不一样了,没以前那么好哄骗了
但那又如何,杜家上下,谁不知道杜朝和的亲娘因为容不得姨娘侧室,负气离家出走
一个弃妇的女儿,就算还挂着嫡女的名头,那又怎么样
这些年,这二房基本是被她给牢牢掌控了,杜朝和一个迟早要外嫁出去的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杜朝和又抿了两口清茶,勾起唇角,邪邪一笑
掌管二房了?野心不了啊?
杜朝和喜欢有野心的人,在她看来,人须得有野心,才能有精气神,有活力
但是,想踩着别人往上爬,见不得别人好,这种坏心思,那就不是野心,是包藏祸心了。
杜朝和很兴奋,她一定要整得梅姨娘余生的每一天,都要为自己今早的愚蠢行为懊悔万分
“梅姨娘原是母亲身边得力助手,母亲每每回信于爹爹,都有提及,要他升梅姨娘为平妻,也算是给明哥儿一个嫡子的身份,爹爹总是不答应,母亲无法,才说了让梅姨娘代为掌家中馈这一事。”
若说刚刚只是有些模糊的感觉,梅姨娘现在就实在是惊诧了
仅三年不见,杜朝和这小丫头竟有这样的功力了?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嘲讽了梅姨娘的丫鬟出身,又点出了梅姨娘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太太的恩典,甚至明晃晃告诉她,她所依赖仰仗的老爷可一点都没将她当回事,甚至连明哥儿也不甚在意
梅姨娘极力端着笑,长长的指甲嵌入掌肉内,这才堪堪稳定住清丽婉和的人设。
嘴唇颤动,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道跋扈又刻薄的女声却突然破帘而入:“哟哟,梅姨娘可真了不得了,管着些杂务,就敢说自己当家做主了,怕不是想当太太了吧?”
杜朝和抬头看去,一身玫红艳色饰暗绿流云纹蜀锦衣裙的少妇,斜倚在外间门帘处,拇指有意无意地剔着指甲,神情倨傲,极尽挑衅!
是阿爹养的蓝外室,是让阿娘一怒之下,丢下襁褓中的她,负气出走杜家的狐媚女人。
杜朝和前些年,偷偷给她送过好几次见面礼,不是让人一夜拉不停的一泻千里,就是不断放屁的尴尬丸,还有那挠啊挠不动的痒痒粉
年幼又倔强的小姑娘,听多了关于这位蓝外室勾引阿爹逼走阿娘的版本,一心想着为阿娘报仇雪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