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敢却很无所谓:“管他呢,带走就带走呗,何律师,你不是说有人接应,人呢?”
何均那总是运筹帷幄的眉头也拧了起来:“等等,还没有回复,别急,静观其变。”
他推推眼镜,一双精明的利眼四处扫射,对陶敢低声道:“吴敏去哪了?”
陶敢面露嫌弃:“他最好死山头上。”
“他是陶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必须由他认领家属遗体。”
何均对陶敢的气话感到不满,但并未表露,心平气和道:“你想搞他,也得等我们把事情解决掉。”
“知道了,多话。”
他们请的闹事者仍在扩大事态,一名女孩率先拧开矿泉水瓶,冲围墙丢进去。
其他人纷纷效仿,什么花啊,石子啊,没吃完的煎饼啊,随手折断的树枝啊,甚至还有手机——全往里面扔,然后再加一句“警察抢手机啦!快拍啊!还我手机!”
录像的拍照的,大有人在,陶敢乐得看热闹,但目光瞟到吊唁楼的后方,他也有了几分复杂。
他的妈妈就在冷冻柜里躺着。
但他很快就想起了亲生父亲跟他耳语过的那些警告。
——你妈不喜欢你,千万别惹她;
——在你妈面前要装乖,哄她转点股份给你,日后卖了不也能换钱?
——去要个总经理当当,你老不去公司,以后你妈死了,你一个子儿都拿不回来!
他真的这么去做了,可每次在公司见到她妈,她总是虎着一张脸,在经营大会上点名批评他,说两句就算了,还骂得特别狠,什么再亏损就给我滚,什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到后来,她甚至带了一个还没毕业的臭丫头跟在身边,把她当秘书培养,重要的会议都让那臭丫头做笔录,他还真以为是什么人才呢,呵呵,没过两天,这臭丫头居然挽着一个软脚男的胳膊,出现在她妈的别墅,她妈还说这就是他第二个后爸了?
呸!男子汉大丈夫到处认爹,当他像吴舒琼那么不知廉耻?在外叫陶总在家就一口一个妈,真是给她脸了,也不嫌给她那赔钱货亲妈丢人。
何均握着的手机一震动,他浅浅露出一个微笑,说:“来了。”
与此同时,栏杆大门徐徐打开,两名便衣开路,护送一位头戴警帽、身穿警服的六十多岁男人走出来。
这男人正气凛然,眉毛仿佛两把立着的黑炭,带着严肃的沉痛,他双手平摊向下压,只一个动作,骚动的人们就静了下来。
何均却低着头,点开陌生号码发来的匿名短信,表情逐渐凝固。
“随机应变。”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与他预期差别太大,身边陶敢用手肘捅了他一记,他才发现人群如分水珠一样让出了一条道,一名文质彬彬的民警对陶敢出示证件。
“专案组刑警,某李姓嫌犯供认你们谋划买凶杀人,请跟我走一趟。”
何均拎着公文包的手一紧,平静看向殡仪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