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落的几个宫人侯在一旁等吩咐,苍白的灯花滴滴剥落,烛光摇曳,雪白的床幔似乎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欢欣鼓舞,兰玉竹全无血色的面庞忽隐忽现。
影昭蹲在床尾,眼也不眨地望着他,不知不觉间,冰冷的泪布满了双颊。
他暗暗发誓,上天入地也会杀了那两个刺客,给他的主子陪葬。
“我来吧。”
他接过宫女手中沾了水的帕子,一点点润湿兰玉竹干裂的嘴唇。
主子,等属下替你报了仇,一定立刻来陪你,你等等属下。
等一等,不要死。
他望着了兰玉竹状似熟睡的面容,多希望他现在睁开眼,告诉他这只不过又是他的一个玩笑,和平常一样的在作弄他,可惜他观察了一整天,那人也没有动一下睫毛。
夜深人静,太医施完针即退到外间休息,宫人们熬不住,困得直点头。
“都下去。”
幽暗阴冷的最后一盏长明灯下,他跪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脸放到兰玉竹摊开的手掌中,压抑了许久的哭声自那人指缝间溢出,他多希望他在骗他,是在惩罚他昨日当日的落荒而逃。
“主子……求求你,不要丢下昭儿啊。”
“昭儿再也不敢违命了,求您——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什么都听你的,做什么都好,昭儿知道错了啊。”
世界上或许有奇迹,但他不幸的从没见过,兰玉竹静静地躺在他面前,像一具尸体,如果他还有知觉,怎么会舍得他的昭儿流一滴眼泪,又怎么会放任满手的依赖深情像江河奔腾转瞬消失?
梁洲,无名道观中,一位道长手中的佛珠倏然线断,檀珠滚落一地,她怔愣的盯着滚进桌子缝隙里的那一颗。心跳得厉害。
此时,小道士猛然推开尘封的大门:“摄政王死了。”
道长抓着断线,忘了放开,美目含悲,提气欲言,张嘴无话。
“老道替他算过,他分明十年之后才会遇上大劫,怎么会这么快就……”
“我早就说过,不让他去、不让他去。”
那道长凄然地流下两行清泪,伏案痛哭。
“和他爹一样,你拦不住的。”
小道士老成地长叹一口气,随之又算起了卦,脸色还是很凝重。
“等会儿——”
他忽然动作一停,快速地又算了一次之后惊喜大喊,“还有一线生机!”
“当真?!”
她抹一把眼泪,从地上急忙站起。
“你带着这个,五日之内一定要赶进宫中,切忌,迟半个时辰,当真是只能下地狱替他改命了。”
小道士说着,扯下脖颈上戴的红绳,上坠一颗乌黑的舍利子。“把这个喂他服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