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空沮丧,再画好几个人斜躺着,手持长烟枪,烟斗飘起缕缕烟雾,其中两个是尼姑。
乐儿看了好一会,疑惑道:“你看见他们抽大烟?”
尘空点头。
于今酒楼、戏馆挂着卖酒唱戏的幌子,秘密供享大烟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乐儿听了只轻轻点头。
尘空却为自己不会写字描述不清而急得挠头绞手。她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拿起小石头在地上划了个“白”
字。
“白?什么意思?”
乐儿问。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脚步声,乐儿慌忙跪下,尘空来不及跑到门口,慧善已经撩起帘子进来。
慧善瞅瞅神情慌乱的尘空,又看看面无表情跪着的乐儿。见尘空目光焦急,慧善心生疑窦,可没现什么端倪,她绕乐儿转了一圈,终于瞅见乐儿膝盖下乱七八糟画了些东西。她推推乐儿,命她挪开膝盖,沐明不慌不忙使劲蹭了蹭地面,把尘空画的图蹭糊涂了。
慧善仔细端详的地面,啥也看不清。她使劲掐一下乐儿手臂,问:“你不好好跪着,在地上画什么?”
乐儿忍痛不叫出声,只心怀仇恨记下这一掐,她抚摸着手臂道:“我跪着无聊胡乱画好玩。”
慧善瞅瞅她,又瞅瞅垂缩在门边的尘空,狐疑道:“你俩不老老实实,罚你们三天没饭吃。”
尘空立刻跪下咿咿呀呀表示不敢不老实。
乐儿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又曾是伺候太上皇的红人,于今落她们手里,太妃娘娘虽交代不得让她还俗,却没准打死她,因乐儿是死是活还得向宫里交代,所以慧善对她刑罚总不敢下手太重。
慧善命乐儿老老实实再跪半个时辰后,揪住尘空的袍后领把她推出禅房,推往五观堂去了。
半个时辰后,乐儿去五观堂用晚膳时,没有看见尘空。师姐师妹们都静静吃完一碗粗米粥静静回各自禅房去了。
乐儿担心尘空挨饿,大家走后,她把沾在木桶边缘的粥皮刮下半碗端回禅房,尘空的禅房与她的禅房隔着两个门,得找时机端过去给尘空喝。
可她刚回来,却听到门口师姐的尖叫声和杂沓声。尘空自缢身亡了。
乐儿脑壳轰声响,忙跑近,见四个五大三粗的师姐已用麻布卷着尘空的尸抬走。
乐儿瘫软蹲坐在地:不可能!一个时辰前尘空还好好的,她笑得那样天真灿烂,怎么可能自缢?一定是慧善……难道尘空知道什么秘密?慧善认为尘空泄漏给她听啦?慧善也会对自己下手吗?乐儿不敢往下想。
怎么办?乐儿不敢耗时间替尘空悲伤,她脑子飞运转,站起身走回自己禅房,关起门在房里踱来踱去。
低头瞥见还端手里的半碗干粥皮,想起尘空把偷来的两个小饭团给了自己吃,可怜尘空空着肚子而去。她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出,滴在碗里与粥相混。
她把粥碗放木台上,合掌朝抬走尘空的方向拜了三拜,算相送这个小妹妹远离人间苦痛。
这夜她辗转难眠,琢磨着今日生的事,尘空为何此前受尽虐打不自缢,却选择今日?不,她不是自缢,一定是智善慧善担心灌哑药之谜迟早被尘空泄漏,尘空是被自杀的!就像自己的父母被自缢一样!她咬咬下唇决心道——要远离这吃人的地方,要替尘空报仇。
沐心第二天晌午才回来。
沐心进屋时,乐儿正在坐在窗前对着光穿针线,缝补一件破曾袍,没看她更没起身迎接她。沐心不介意,她走到乐儿身边笑眯眯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递给她,道:“偷偷给你包回来的,你快吃。”
乐儿停下手中活,抬眼看见纸包有桂花糕、桃酥、蜜枣……
都是上等甜食,自从出宫后再没吃过这些美味点心,馋嘴得很,但她黯然摇摇头没接,低头继续挑针线……
“怎么啦?”
沐心收起笑问。她托着纸包里的点心,问了几次,沐明都只低头穿针挑线,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