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再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吓得我立刻屏住呼吸,脖颈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旧物件儿,一寸一寸地转过脸去,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阿满这听墙根儿的功夫也精进不少。”
兄长眼里的揶揄之色溢于言表,我一时难以接话。
可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头,落在厅堂里的几人身上。
“谢停舟这个家伙,惯会装病躲清静,阿满,你昨日可有谢过人家?”
话锋一转,他眼神又落回到我身上,我立刻点头如捣蒜。
他嘴角压不住的上扬,眼神戏谑,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贾叔脚步匆匆跨过院门,双手捧着一封帖子,恭敬地递到父亲眼前。
“皇长子府上刚遣人送来的。”
父亲慢悠悠地接过,捏在手里也不急着打开,反倒李耀看上去比他更心急些。
他的目光略显有意地扫了过来,但左右分辨不清他的眼色。
再加上兄长与我一道,所以我也并没有太多顾忌。
“皇长子府上的人,可还说了些什么?”
贾叔立马接话:“那人说,皇长子殿下说了小姐无辜受伤,是他这个未来郎婿的过错。”
父亲轻讶了一声,这才翻开帖子。
“还说,只要小姐这伤一日不曾好全,他就……”
贾叔止住了话头,而父亲也正好把帖子阖上,朝着李耀叹了口气道:“李大人,如今看来殿下对小女情意深重,怕是要辜负令郎的满腔抱负了。”
李耀面色铁青,却也不敢发作。
这件事陛下是不想管的,否则宫里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但李耀不能不管,只不过他想用最小的损失来解决,我看是不能。
毕竟就算陛下起了心思,但如今我父亲权势尚在。
而权势只要在一天,就绝没有让他人欺负的道理。
不过还能撑到几时呢?
兄长常年驻扎在边关,摸不透京中局势,再加上他和谢晚是旧友,所以他对赐婚一事持乐观态度,尚且说得过去。
可父亲的态度,看来真的是对陛下赐婚并无异议,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难道他也不清楚联姻对我们赵家来说,能称得上是灭顶之灾么?
不可能。
不应该。
但我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何种心思。
难不成只有我一人抗拒陛下赐婚,那仅靠我一人所做的努力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心绪低落,我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兄长此时捏着我的脸颊左右打量了下:“没有这道疤,确实倒也勉强能看。”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可他也不管我愤恨的目光,接着问道:“那他的这番心意,阿满会辜负吗?”
我没说话。
他忽然正了脸色望着墙头,我顺着望过去。
只见宋观棋从院墙那头翻过来,他大大咧咧地在屋檐角落露出脑袋。
那双眼睛明亮的像是能够照彻漫漫长夜的月光,一瞬间所有愁思皆被我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