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若你泉下有知,今日便不要怪我罢。”
她手一伸,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刀。正是那把虽然是竹木制作但也十分锋利的蛋糕刀。
因为她的罪嫌身份,她的所有厨房刀具都已经被扣下,但这把蛋糕刀,拿出来的时候无比自然,大家吃着也便忘记了,此刻一见那刀,姚太尉便上前一步,想要夺刀,忽然一人手一伸,轻轻松松从文臻手里把刀拿了过去。
文臻一惊回头,她要做的事必须有刀,所以才提出先吃蛋糕,一来增加步湛这个砝码,二来就为了这刀,此刻猛然被夺,大惊失色,然而眼眸却望进燕绥深邃的眸底。
看见燕绥的那一瞬间,她松口气,随即心又吊起来——他抢她刀做什么?
燕绥看她一眼,那一眼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么一看,便彼此心都安。
不等文臻反应过来,他手一抬,“嗤”
一声,利刃剖开了抹银的腹部。
哗啦一下,五色翻出,日光下青青紫紫的骇人,又来得突然,冲击力便尤其惊人,有人冲前,有人呕吐,有人怒喝,有人惊呼。
文臻也想惊呼。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这么做的?
他又是怎么看出自己害怕这么做,因此代替出手的?
她有点怔怔地看着燕绥,燕绥却正色道:“就你那手法,我担心你手抖划得不直看着难受。”
文臻噗嗤一声,心情蓦然好了许多,此时也不能和他斗嘴,只笑着悄悄道:“给你加鸡腿!”
“不吃鸡腿。”
某人不懂这个梗,直接要求,“蛋糕再做大一点就行。”
“给你做三层的!加奶油加樱桃加巧克力什么都加!保证比这个大比这个好看比这个好吃!”
燕绥这才满意离开,然而此时,愤怒的叱喝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皇帝站在阶上,脸色铁青,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
素日温和少语的太子怒道:“闻女官,你这是做甚!”
文臻险些要翻白眼,捏软柿子也不能这么捏,不明明是燕绥出手的吗?
姚太尉也厉声道:“杀人害命,巫蛊诅咒,在皇宫之地行污浊之事,还要当众残害尸首!闻真真!就你这些罪证,早就该立即斩杀,还给你什么自辩机会!”
怒喝声里文臻声音清晰平静,“诸位且先别急着骂,能不能先看看尸首?”
有人继续怒骂,有人捂鼻后退,只有姚太尉声音一停,蹲下身皱眉看着尸首,半晌道:“有什么问题?别故弄玄虚!”
“她的胃里没有点心!”
姚太尉一怔,转首看她。
其余人犹自未明,嚷嚷着指责,一片喧嚣声里,文臻淡淡道,“请大家不要忘记。点金指控我毒害抹银之后,用尸首做法。而我今天辰初三刻到了御厨房,算上路上的时辰。卯时末点金走的时候我还没走,辰初三刻我已经到了御厨房。也就是说,我只有半个时辰,去处理抹银的尸首,来做那所谓的魇胜之法。那么抹银的死亡就应该在吃完点心之后不久,人一死,自然不可能去消纳肚腹内的食物,那么她的体内,就应该存有点心。”
“请诸位看清楚。”
她似笑非笑地道,“有吗?”
众人都安静下来。姚太尉蹲在那里,皱着眉,亲自用刀拨了拨,又有经验丰富的仵作赶了来,也查看了,然后都摇了摇头。
仵作道:“胃内只有一点菜叶面条,并无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