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皱眉道:“以后不可如此自作主张,”
又道:主子嫌那床又太矮了,要回马车兜风睡觉,你快伺候着。”
车夫苦着脸应了,将车停到门口,又将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两件如船如月如藕的粉紫色布条儿,那护卫笑道:“可算是做好了?主子说这物他有大用,但单一件挂着瞧着难受,得凑齐一对。找遍全镇也没找着能做这个的,甚至都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多亏你找到巧手裁缝。”
一边聊着,一边进车厢细细检查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才又出来。
车夫便将那两件东西,一左一右挂上,摇头笑道:“这位什么都讲究个两两相对,也真是……”
话没说完,便见屋子里有人出来,赶紧噤声。
一个高颀的人影从屋内漫步而出,月华色披风似与月色融为一体,拢着披风的手修长,指甲如缀钻的贝一般晶莹生光。
他迈着游魂一般的步子飘出来,眼睛底下挂着因为认床而严重睡眠不足的青黑。
他飘上车,扫一眼车内,一扫始终保持整齐洁净的车厢陈设,随即笔直地往分外宽大的座位上一躺,闭上眼睛。
他躺了一瞬。
霍然坐起。
转目四顾。
未见端倪。
再次睡下,这回眼睛却闭不上了。
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帘子平平垂下,毫无褶皱,桌子四角笔直,不见丝毫印痕,坐垫平整如镜,连流苏都根根整齐……
因为认床已经三夜没能睡好的某人,进入这密闭的空间内,才能安歇一会,但今晚分外奇怪,明明一切如常,却始终有种奇异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浑身难受,怎么都无法入睡。
僵尸样躺了很久,他无聊又有些烦躁,手无意识地顺着流苏一根根地捋过去。
捋过去……捋过来。
手忽然一停。
飞快地再次一捋。
霍然坐起。
低头细细看了坐垫一眼。
一眼之下,险些骂娘。
这哪个缺德混账干的!
他霍然坐起,坐起的动作太大,撞倒桌角。
咔哒一声,桌角掉落。
他一眼之下,心神震动,手中寒光一闪,对面那只桌角也掉了。
随即他衣袖一拂,要将坐垫毁尸灭迹。
坐垫果然碎成齑粉,却有一层红色的雾腾起,他轻蔑地看一眼——下等伎俩,既然他已经发现坐垫有问题,自然早已屏住呼吸。
然后他就发现,手背、脸、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甚至连裤裆里……
都开始火辣辣的。
什么玩意!
他掀车窗帘要叫人拿水,手一碰帘子,就仿佛被烫了一样赶紧缩回,这回也不敢拂袖了,寒光一闪,帘子齐整地落地。
马车外,随从和车夫诧异地回头——马车咋了?怎么震动剧烈,主子在里头干嘛?
片刻后,燕绥从马车里飘了出来,随从一瞧,咋,刚才还发青,现在怎么有点红了?
马车里发生了啥?
还有主子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