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笑了笑,正准备继续乘胜追击,喉间却猛然袭来一阵痒意,忍不住重重咳嗽了数声,吓得康熙一叠声叫水。
一旁伺候的苏麻喇姑立马端来一碗蜜水,交由康熙喂太皇太后喝下润嗓,她自己则扶起太皇太后,动作轻柔地拍着主子的背,动作熟练地帮其舒缓不适。
待这一阵猛烈的咳嗽平息,康熙一边小勺小勺地一口一口喂着蜜水,一边担忧地问道“太医开的方子吃了还是不奏效朕观老祖宗如今还是咳得厉害,不若再召太医前来看看若是方子不够对症,也好加以调整。”
太皇太后摆摆手,面色微红,咳嗽后的嗓音略带几分沙哑“不必了,昨儿才请了平安脉,哀家这是年纪大了,近来天气又时常变化,好得慢些再正常不过了,不必折腾。”
她都是七十多岁高龄的人了,别说现在只是有些头疼脑热之症一时难以治好了,即便是当真药石无医时日无多了,也怪不到太医头上。
她如是想道。
生老病死皆是天命。她布木布泰一生,曾不信命不服所谓天命,她斗赢过,也斗输过,如今老了,她也看明白了信不信服不服都不重要,如何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寿数上,她已然心满意足了,自认决不是那种死倔不承认自己老了的老太太。只要还活着的时候每一天都如意开心了,真到回归长生天怀抱的那一刻,她也能死而瞑目。只盼着那些个小辈们,各有造化,过好这日子。
她心态好,康熙却不能由着她,直接下令让太医院院使前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脉。
“哀家都说了不用了。”
孙儿孝顺当然是好事,但召太医前来就意味着,本就喝不完的苦药汁子又要加量了,太皇太后嗔怪地点了点他,“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原就不是人力所能为之,何必让孙院使白白跑一趟呢”
尽管康熙和苏麻喇姑都想瞒着她,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是越不行了,时常感染风寒不说,康健也愈难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一味召太医来,岂不是平白给太医们招祸
康熙脸色微沉,帝王威严在这短短的脸色变换中一显无疑“老祖宗慎言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太医院那么多能臣良医,若是连这点小病都看不好,朕就该拿他们的项上人头问罪了”
从去年开始,太皇太后的身体就一直欠佳,这药几乎就没断过,康熙担忧已久,若不是诸事牵绊、朝政繁多,他恨不得亲自守在慈宁宫侍奉才是。
如今她竟说出这般
丧气之语,康熙怎能不恼
太皇太后就是怕他一时恼了拿太医们出气,轻声叹道“玄烨,太医们确实都是良医能臣,可他们也是人,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老祖宗”
康熙断然喝道。
眼看着祖孙俩气氛从愉悦轻松陡然转向严肃紧绷,苏麻喇姑连忙从中调和道“皇上,格格这是怕吃药呢您不知道,最近她呀,喝那苦汁子喝怕了,恨不得想尽办法躲了去才好呢”
“您这一把孙院使召来啊,咱们太皇太后又得多喝苦药了,她能不拒绝嘛”
太皇太后佯怒,瞪了她一眼“好你个苏麻,竟是学会在皇上面前告哀家的状来了”
康熙方才语气略重了一些,原就有些后悔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弥补,现在苏麻喇姑居中调和,他自然顺坡下驴,就着她给的台阶就下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怕吃药可不行。老祖宗先前还说朕像个小孩子耍无赖,依朕看,您这才是小孩儿做派呢”
他自然地勾起嘴角搭话道。
“得,倒让你们俩形成联盟一起对付哀家了,哀家以后一定好好吃药,行了吧那苦药,唉,是不吃也得吃了。”
太皇太后一脸受不了的样子,语气里却分明带着笑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准反悔。”
苏麻喇姑含笑回道,“有了您这句话,苏麻以后便省事多了,不必不错眼地盯着您、防止您找理由想办法不喝药了。”
太皇太后瞪眼“揭老底还揭成习惯了”
听闻她之前还真的有想尽办法不喝药的经历,康熙正色道“不喝药可不成老祖宗您近来身子本就弱,太医开的药方不光是治风寒,也含有一些补气养身的药材”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教,太皇太后颇有些头疼,直到外面的宫人通传说几位阿哥一同来请安,她眉间的愁苦立即散了,面上露出点期待来,心想可算是终于得到了解救。
“快传”
她仍旧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露出了几分迫不及待。,,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