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寄安休假,决定不再逃避程舟开始,她便比之前更频繁地想到他,梦到他,也开始了经常性的情绪崩溃,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她这么讨厌烟味的人甚至都想试试抽烟,据说可以缓解焦虑,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尝试。
在反复经历了上面的事情之后,现在的她想到程舟,也不再有那么强烈起伏的情绪了,而这一过程已经差不多花费了她整个假期,她甚至还没有开始面对程舟本人,她也不清楚在见过程舟之后上面的事情会不会又再一次发生。
这段时间她做了很多计划,也废了很多计划,还走了很多岔路,最后采纳的居然是顺其自然,这个结果把她自己都气笑了,细想之后又觉得有道理。
顺其自然又不需要做什么,那她在家呆着就很无聊了,也不想一个人出去玩,所以就想瞒着虔文娱找虔见英销假,谁知道事情就那么巧呢,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通视频,周寄安想提前复工被逮了个正着,虔文娱赏了她一顿臭骂。
正式复工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梦里和程舟因为工作的事情吵架,当然和虔文娱不是一个原因,那个时候她工作起来没现在这么不注意身体。
程舟大学的时候是最讨厌寒暑假了,按理说本来应该挺喜欢的,由于周寄安从大一开始就被虔文娱介绍去虔见英的公司帮忙,挣钱以及积累工作经验,影响了两人过二人世界的时间,见面次数甚至还不如上学的时候,所以这件事情吵过很多次架,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第一次吵架,冷战许久之后,程舟实在受不了了就和她检讨自己的问题,周寄安也表示会多留一点时间来陪他。
还有一次周寄安记忆最为深刻,她用自己第一笔工资给程舟买了一条玉米蛇,在路上把名字都想好了,结果被盖着黑布的盒子还没被放下就被程舟掐着肩膀愤怒地质问她和虔见英到底是什么关系,就像当年他爸问她妈一样,盒子被摔在地上,她挣扎无效只能瞪着程舟,心里明明难过得想哭,嘴巴一张却是愤怒冲动的肯定回答,程舟受伤的神情她还能够想象出来,像一只委屈的被抛弃的小奶狗一样,连带着肩膀上的手的力度都松懈了很多,周寄安抓起他的手张嘴就咬:“程舟,你就是个傻瓜!神经病!笨蛋!”
在他手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之后夺门而出。
后来……后来是因为什么又和好了?
周寄安忘记了。
但是她记得那天吵架被摔破的盒子里面的那个小东西不见了,他们把房间里面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最后是被别人发现的,造孽的是被发现没多久就死于非命了。
那天她和程舟上楼梯听到有女生说在楼梯间发现了一条小蛇,她被吓的差点摔下去,最后和室友一起用铁锹把小蛇打死了,然后丢在外面的草丛里了,她可能是不太懂宠物蛇方面的事,在她的认知里面大概花色越是鲜艳毒就越深。
周寄安当时脑子都懵了,她也没办法责怪这两个女孩子,倒是程舟几步就跨上了楼梯,差点和人吵起来了,周寄安拦着他,没让他发火,他又问了那两个人把蛇丢在哪里的,问到地方之后似乎是想要去把小蛇捡回来,周寄安阻止了他,都说了是被铁锹打死的,肯定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晚上周寄安背着程舟把小蛇找出来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去把它拿出来,手都抖个不停,小蛇比她想象的更惨,已经完全分不清楚哪里是皮哪里是肉,找不到头在哪里也,找不到尾巴在哪里,差不多都被打成了一滩烂泥了。
再放几天可能就臭掉了,还可能干成纸片状,正发愣的时候,就看到程舟拿了一个盒子过来了,他就着周寄安蹲着的姿势把她从小蛇的尸体面前抱到另外一边,正对着周寄安蹲着,比她高出满满的一个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周寄安却觉得他很难过:“对不起。”
其实在他们吵架之后程舟已经道歉过很多次了,周寄安能够感受到他愧疚的心情,朝他的方向靠了靠,额头抵着额头:“嗯,我知道的,不用再说了,先把它埋了吧,看着怪可怜的。”
程舟这才拉着周寄安起来,从口袋里面拿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把小蛇从垃圾堆里捡了出来,放到盒子里面,和她一起把它埋到挖好的洞里。
从这件事开始,他们之间就没几件顺利的事情,说起来,事情最后变成这样也不是哪一个人的原因。
周寄安收住了胡思乱想的心,一心一意的开车,毕竟车上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管着众多人饭碗的大老板,要是因为她的原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每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
正在送虔见英回家的周寄安时不时地往侧面看闭眼休憩的大老板,人的个子挺高的,长得也挺好的,可怎么就没有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呢,真的是好浪费资源。
但凡有个亲近点的人也不至于风寒发烧倒在休息室里面爬都爬不起来,在离着床还有丈把远的地上也不知道躺了有多久了,幸好周寄安有事找他,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进到休息室里面才发现都快要被烧糊了的他,然后和另外一个男同事一起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这刚刚从医院里面醒过来的大老板把男同事打发走了之后,不顾自己还在发烧输液执意让周寄安送他回家,周寄安表示会打电话给虔文娱爸妈后才让不断向周围发散冷空气,脸都要黑成包公的大老板规规矩矩地输完液,想必大老板应该有点后悔,刚刚应该让她走的,这会马上都要到老板家了,路稚宁打了个电话过来,工作狂人周寄安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下班了才放心地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路稚宁有些急切地说道:“你有没有时间?帮我去接个人。”
周寄安问:“什么时候?地点?接谁啊?”
路稚宁道:“五点半在G大附小门口接路问渠,晚点也没关系。”
还没等周寄安回话,电话另一边隐约报了一个号,似乎是在医院,路稚宁快速道:“在门口等着就行了。”
虔见英突然开口说了句:“在我家附近。”
“那可巧了。”
周寄安转眼一看手机屏幕,路稚宁已经挂了,算了一下时间,想着幸好在附近,只是……路问渠是谁?我也不认识人,怎么接?这家伙真是……等会下了车再问他。
虔见英等车开到公寓门口就让停了:“不是要接人吗?快走吧,车子随便用。”
周寄安虽然不太懂车,但也看得出来这车不属于可以随便用的那款,不过送虔见英上楼之后,开车过去确实要快一点,时间有点急了。
“我先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还不至于上个楼也成困难。而且,让你去附小接的多半都是小孩子,赶紧去吧。”
周寄安闻言,双手合十:“那就谢谢虔哥了。”
虔见英顶着一张病态憔悴脸:“不要跟我大伯和大伯母说这事。”
周寄安心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直到脑门被盯得发凉了,她才忙不丁地点头,虔见英刚下车,她就摇开车窗,把放在副驾驶位的药袋递了出去:“虔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还有这药也要先吃着,药量什么的都写在便签上面,吃完药,麻烦给我拍一张药的照片。”
虔见英看着她,了解他一说吃药就小朋友秉性的周寄安回他一个微笑。
老是不爱吃药的虔见英最后捱不过她,回了句:“知道了。”
然后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谢谢。”
然后转身就走了,周寄安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看着在风中摇摆的林黛玉,大老板人真好,还向她道谢,希望他的身体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