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人的帮助下,灵棚很快就搭起来,刘氏不再大哭大喊而是默默流泪。牛家本来贫苦,顶梁柱走了,一大家子孤儿寡母的,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为了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倒下。
白幡飘动,使得佳节喜庆的气氛稍稍减淡,村人多有唏嘘。
关衍带着一张借据和一身沉闷回家。
桂花花瓣从树上轻轻飘落,零零碎碎的覆盖住新翻的泥土,男人推门进屋,未曾注意到出门前才翻动过的地方再次被人挖掘。
那藏在地底下的小匣子此刻被呈到顾九渊跟前。
舒适豪华的马车内,青年整个身子斜倚在小几上,他一手支着下颚,一手在小匣子上轻敲,长睫覆盖之下的黑眸透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紧张的心情了。
顾九渊唇角扯出一丝自嘲,修长的指一挑,翻开匣子。
下一刻,他眸光一凝,看着匣子里的草蚱蜢和纸张高高扬起眉。
就这
顾九渊狐疑的捏住那干巴巴的草蚱蜢翻看了下,正要放回匣子里,一段草蚱蜢的编织方法突兀的从他脑海里冒出来,青年瞬间僵直了指尖。
一个猜测让他眉心狠狠一跳
指尖像是被火灼了下,顾九渊几乎是瞬间把草蚱蜢放回匣子里。
目光从草蚱蜢挪到纸张上,顾九渊揉揉额角,心中惊疑不定。
他失忆而已,又不是失智,为什么要做这种逗小孩儿的玩意
至此,顾九渊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没有犹豫太久,青年抿着唇直接打开纸张。
目光触及尚显稚嫩的笔迹,顾九渊瞳仁一颤,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什么叫五雷轰顶、如遭雷击
“阿衍,我出门几天处理些事,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原来不是男人对他有意思,而是失忆的他心悦男人
体内的真气像脱缰的野马狂奔,情毒策马奔驰,顾九渊心脏狠狠一抽,喉中腥甜上涌,一口血呕出来。
他俊美的面颊晕开海棠艳色,长睫不住颤动。那种无法言喻的震撼以及浮现在眼前的和关衍相处的点点滴滴让他处于一种极其窘迫又惊魂未定的境地。
他差一点就把自己给毁了也差一点给关衍造成无法磨灭的伤害
时刻留意教主情况的柳长老第一时间现顾九渊真气又开始暴动,她冲护法易城抬抬下巴,对马车偏了偏头。
教主说是去丰水县分舵,可临近丰水县,却下令吴长老和王长老代教主巡视,命她与易城陪同前往洪桐县。
早在与沈长老分别,教主把阿大留下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教主一定是要去找关衍公子的,但没想到教主这么急,也不做修整,直接让阿大带路去水沟村。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教主进了水沟村一趟,不到两刻钟就回来。
这是见到人了,还是没见到人
易护法目露担忧,在车窗旁叫了声“教主”
顾九渊一下子回过神来。
待觉手中的纸张被攥得皱,连忙摊开抚平。
这薄薄的纸,重逾千斤,沉甸甸的压在顾九渊心头。他不知道关衍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会写下这样一张近似示爱和承诺的纸条绝对是对男人倾注了他所有的为数不多的温柔和热情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今日没来,没亲眼看到关衍把关于他的所有埋在地底下,他会端出怎样一副高姿态接近关衍。
若是日后两人分道扬镳,关衍成家后他才想起这一切
这个想法只是刚刚冒头,就被顾九渊狠狠摁灭。
放肆奔流的真气被粗暴的扯回丹田,青年眉眼冷肃,幽深的黑眸异常冷静。
狂暴的气息十分诡异的恢复平静,柳长老好奇的挑了挑眉,她对阿大勾勾手指头,用内力把声音逼成一线,问“你和教主去做什么了怎么教主情绪波动得如此厉害”
阿大抬手在嘴上划过,做了一个死也不会说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