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
他们是一起停在4o2门口的,女人正准备掏钥匙开门,余光瞥见赵嘉景停在自己身后,立即露出警惕的眼神,“你要干什么?”
赵嘉景下意识地说出口:“我……我找樊絮,她是住在4o2吧?”
“樊絮?”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也变得不善,“你找她干啥?”
“我是她的同学,我叫赵嘉景,她请假好几天没来学校,我是来探望她的。”
“是同学啊。”
女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低头打量着赵嘉景的两手空空,有些不满似的,“自己来的啊。”
赵嘉景领悟到她的暗示,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来的匆忙了,刚刚才放学,路上着急就——”
“行了。”
女人勉强拉开房门,侧身给他让出路,“进来吧,看你就自己一个人,长得也不像是个坏孩子。”
赵嘉景颔点头,进去之后瞟了一眼周遭,房子内部非常狭窄,也就四十平方米,布局也非常老旧了,鞋柜上只摆着女士鞋子。
“豆豆,你有同学来看你了。”
女士朝最里面的小屋里喊了一声,接着找到围裙系上,就进厨房了。
赵嘉景默默地走进小屋,樊絮正坐在被褥里,见他来了,她行动缓慢地坐起身,眼神有些躲闪似的说了句:“你来了……”
赵嘉景怔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短短几天不见,樊絮像是瘦了一大圈,她从来没有这样憔悴,嘴角、脖颈还贴着纱布,额头上残留着淤青,她连敷衍的笑容都挤不出,声音也低不可闻:“你随便坐吧,我家很小。”
赵嘉景找到椅子拉到床边,坐在樊絮的对面,他交叠着双掌,斟酌该如何开口时,樊絮忽然问他:“是宋启航让你来的吗?”
他错愕地抬起头。
樊絮眼神黯然,像是麻木了一般,“他以为,把你找来游说,我就会让步了?你回去告诉他吧,不可能的,他别以为我这种人就是好欺负的。”
赵嘉景蹙起眉头,他觉得事情大概真如他料想那般,再回想起那晚她身上的血迹,还有宋启航的冷漠……
脑子里“嗡”
一声巨响。
他绝望地问出那句:“他……是不是对你……你身上的伤,和他有关对不对?”
大概是赵嘉景的问法太过温柔了,又或者是樊絮本身就对赵嘉景充满憧憬,所以才会在这一刻流下眼泪,非常委屈地抽噎起来。
“我……”
赵嘉景攥紧了双手,他痛苦地咬紧牙关,试图为樊絮寻找解决事情的方式,可最坏的结果已经生,他甚至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忍耐,竟连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别告诉刘莉。”
樊絮捂住脸,卑微地恳求道:“别和其他人说这件事,我妈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她被我连累。”
赵嘉景不懂樊絮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急着追问:“宋启航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他逼你让步什么?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
他突然就不敢说下去了,他没有胆量,也没有底气。
而樊絮也什么都不肯再说,她重新躺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上头,再不理会赵嘉景。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只余她破碎的哭泣声。
赵嘉景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得知的真相震破出了一个缺口,正“哗哗”
地往外流淌出了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