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平原是那么辽阔,纵使身骑异马迎风疾行了小半个时辰叶休文也没感觉到自己与眼前那横亘于大地之上的无尽源岭拉近了多少距离。
若无那山岭,眼前这大地便是一望无际,风吹拂着并不常被人践踏的青草,在大地上形成绿浪翻涌的壮阔景象。故事里所谓的大海大抵不外如是,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深入脚下这片土地。
煌玉城被说是移石郡的边缘,没有半点不假。自修士们入主这片土地开始、东庭开疆拓土,那些属于这片土地的原始痕迹都被修士们掩盖了。
这片土地被人类修士们用武力征服了,大地与大地上的生灵万物因为修士们而改变,它们开始适应修士、屈服于修士之手,并不得不为修士让路。
只要是人类生活的地方,都会留下属于修士的痕迹,比大地原本的痕迹要更明显,所以人们一眼就可以看出脚下土地是否属于自己。
东圣庭开疆拓土,脚步止于煌玉城边缘数十里。当叶休文越来越看不见修士留下的痕迹,大地表现出原本的痕迹时,他便清楚了自己在逐渐远离修士为主人的地界,再往前走、深入,他们便是这片土地的客人。
往前的土地属于它自己,他们的踏入都是在侵扰这宁静祥和。这片大地上生长着充满野性的妖兽、古老的树木越发粗壮,乃至传说中的冥灵神也沉睡于此,这是修士不曾驯服的土
地。
这接二连三感慨人与自然的关系使得叶休文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净化,抛出的赞美与反思让他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
只是方觉得这大地属于它自己的时候就在一处山坡之后看见了庞大的建筑群,高起的黑木城墙旁耸立着几座瞭望塔,土坡被挖了一个大洞,砖石结构与支柱撑住了土坡之顶,而在坡下,是繁杂的建筑结构,他只透过城墙瞧见了宫殿的顶端模样,几条锁链从坡顶垂吊而下,绑缚了一个巨大银色令牌,上面用红色如火的赤纹纹着一条缠绕着令牌的黑眼蛇蟒。
只是现在显得冷清了不少,令牌边传闻永不熄灭的火把已经燃尽、瞭望塔与城墙之上哪有半点人影。这偌大宫殿早已经人去楼空。
烈焚门的圣火令,传闻他们是昔日被云水宗覆灭的邪道残党,因为作恶多端而被歼灭,而今流亡于此。
实在是不像,叶休文勒马远望这深入陌生土地里的修士痕迹。仅从他所见可以看出内里恢弘壮丽,浑不似逃亡宗门,不如说除了大小看起来比煌玉城都气派。
这是他这一路上第二次瞧见盗匪团的地盘了,在之前他还看见了一个一排排原木竖立为城墙的不认识的寨子,比起烈焚门的建筑简直像是花了几天胡乱搭出来的。
感慨了几句叶休文便勒马转身继续赶路了,他不想久留,方才赶路他好几次都远远瞧见了叶家侍卫的巡查
编队,自己匆匆看几眼的寨子也被探索了。
第二次对自己动手那些盗匪团便是在撩拨云水宗的面子了,所以便是任、楚两家都不得不剿除驱逐它们势力范围内的盗匪团。以后怕是不常能见到盗匪团的狩猎妖兽来煌玉城交易售卖了。
所幸北河平原的辽阔终究有尽头,异马的脚力也足够。在日落时分,一人一马带着疲惫到了无尽源岭最外围的山岭脚下。
叶休文并不打算在傍晚乃至夜里去冒风险赶路,夜里不方便自己行动,而厚土狐和狼群都在夜里活动。一来二去很难让人有夜晚赶路的想法。
叶休文坐在石头前按照《百岭千兽注》的法子把三种草药按照比例捣碎混合装在了抢来的钱袋里,处理好后拿起了受凉了的干饼在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另一方面取出特地准备的红果给异马吃,这东西甜得不行,异马就好这一口零食。
夜里叶休文怕引来被冥灵神赶出来的妖兽也没点火,把马拴在周围长了不少肥草的树上,爬上了树冠准备在树上将就一夜。
叶休文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异马,骑着它上山是不大可能了,动静太大。
带着这种想法叶休文因为这一路风尘仆仆,沉沉睡下。
不是是否驱兽药方起了作用,一夜无事。
在朝阳初升时,叶休文嘟嚷着醒过来,酸痛感也登时袭来。在树上保持不掉下去的睡姿实在不舒服。
最终他决定就把异马
留在原地等自己回来,临走前还特地把昨天调配驱兽药方的石头与部分药散放在了异马边上,祈祷它能活着等到自己回来带自己离开。
妖兽一般境界划分也与修士一样,不过默认妖兽的杀伤力比修士要强过一个层次,所以往往面对妖兽同境界的修士免不了少胳膊少腿,运气差也会丢掉性命。凭着智慧与武学或许能反杀。叶休文就这么背着干粮行走在这鲜少有人踏足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