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萧玄策说元帅夫妇喜欢他是不是在撒谎,至少这桩事已经被挑明,他不必再为此挂心。
裴玉从来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目标,他就会毫不动摇地追求下去。
见裴玉仍有疑色,萧玄策又笑道:“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师父么?师父早知道咱们的事,他也已经默许了,我父亲对师父信任得很,师父都没有反对,他自然更不会违拗师父的意思。”
裴玉这才放松了些:“我知道,这种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轻易接受。你虽不说,但我猜元帅他们未必能很快就接受这种事情,你为此应该也受了不少委屈。我一直不愿你向他们坦白,便是担心你们父子失和……如今你既说他们也不反对,我倒是白担心了。听说年前元帅和夫人要回京述职,到时候我去拜见他们,再跟他们当面道歉吧。”
听到裴玉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萧玄策心中一软,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小师弟。
他就知道,小师弟虽然在外人看来清冷矜贵,骄矜傲慢,但唯独对他,这人却肯放下所有的骄傲来维护他。
事实当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松,但有了小师弟的这番话,他觉得自己当初在父亲的军帐前跪了一天一夜又挨了一顿鞭子也不算什么了。
意外的是,裴玉和萧玄策两人见到萧元帅并没有等到年前,甚至根本没有等到几个小时之后。
天还未黑,宫里的太监便匆匆入府传旨,急召亲王和国公入宫。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时,裴玉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京中那些不动声色的变化。
那些守在他的宅邸外的多出了不少陌生面孔,而且这些陌生面孔无一例外,眼底都带着经历过生死搏杀才会有的杀意,这是京中禁卫少有的。
而且,街头上轮值巡守的护卫也都变成了生面孔。
“今日是谁负责京中禁卫排班?”
裴玉掀开车帘询问旁边的李行秋。
李行秋也从街上肃穆的气氛中嗅到了一丝诡谲的气氛,不觉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刀回答道:“殿下,是尚书大人。”
能安排京中禁卫巡务的尚书大人只有一个,卫秋鹤。
裴玉若有所思地看了萧玄策一眼,吩咐李行秋将跟在队伍后头的宣旨太监找来。
宣旨太监很快便往前走到马车旁边。
“你是陛下身边的新人?”
裴玉现,宣旨太监竟然也是个他从未见过的面孔,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手腕也悄无声息地往腰间探去。
那太监低眉顺目地点点头:“回殿下的话,奴才是前日才拨到陛下身边伺候的新人。”
裴玉瞟了他一眼,又问:“既如此,内侍监十二个大监,你在哪个手底下听差?”
听到这个问题,那太监迟疑了片刻才小声回答道:“小的糊涂,才入宫里,倒是记不得大监的名字了。”
裴玉的眸色忽而转厉,抬手便隔着车窗掐住那太监的脖子,冷声责问:“你的确糊涂,皇帝身边的近侍可不是新人可担任的,况且陛下近侍也不在十二监之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那太监一慌,抬头望着裴玉,语气越紧张:“殿下,奴才……”
“奴才”
裴玉没等他解释就冷笑着打断,“你唇边的胡茬都没有刮干净,就别冒充太监了吧!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见自己的身份暴露,那太监反而不再紧张,只是平静地看着裴玉:“殿下若是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入宫便能知道。”
裴玉的目光将眼前的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忽然有所感应地转头,看向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萧玄策,微微眯了眯眼眸:“师兄?”
萧玄策拧眉看着裴玉,缓缓地点点头:“萧家军。”
裴玉一怔,手下不自觉放松了力道,而那小太监得了空隙,立刻后退两步,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旁边的李行秋立刻将他控制住,询问裴玉:“殿下,要如何处置?”
裴玉缓缓地摆了摆手:“罢了,先入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