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安是个十分懂礼貌的手机,他动手之前还带提醒,“我要取你的手了。”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发疼,浑身都使不上几分力气,五皇子觉得自己现在跟条鱼一样被按在砧板上待人宰割。
他真切的感觉到膝盖顶在背上,倾轧而来的体重压得他与石桌更加紧密相贴,钳住手腕的力道微松,那只手顺着小臂握住了他的肘关节,作势就要一掰。
“等等,薛瑾安!”
五皇子终于忍不住出声。
语音助手自动弹了出来,薛瑾安停住了动作,他维持着掰他手的姿势,语气平淡没有半点起伏的问他:“你说。”
五皇子并不想失去自己的手臂,更别说是以这样的屈辱又可笑的方式,他应该绞尽脑汁的去向破解之法的,可他的脑子却不合时宜发散,想起了别的。
他的武学师父据说曾经也是江湖一流高手,后来被仇家找上门,妻儿遭了难,自己也伤了一只眼一条手臂,就此退隐江湖,阴差阳错入了安王府当护卫,后来又被宁国公动用人情从安王这里要了过去,成了他的武学师父。
武学师父教他的第一堂课,既不是站桩也不是其他,而是辨别他人的杀气和恶意,将他的身体反射养成本能,保证无论是什么情况能第一时间出手对敌。
薛瑾安是五皇子遇到了第一个出手完全没有杀意,甚至于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人。
上次对四皇子是如此,今天对他亦是如此。
如果不是能清楚听到身后的呼吸声心跳声,能感觉到隔着衣服传递出的热度,他真的会以为这个想要掰断自己手臂的家伙,其实只是一樽石像。
有四皇子的前车之鉴,五皇子不敢赌薛瑾安是不是真的要对他动手。
而也正是四皇子的前车之鉴,五皇子竟然一时半会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薛瑾安不动手。
薛瑾安恰着秒等了十五个数,没有听到命令的语音助手自动关闭,他唇角微微上扬,继上前面的动作一言不发地就准备动手。
强烈的危机感让五皇子心脏发紧头皮发麻,心里忍不住骂道:都这样了还没有杀气,薛瑾安你是坏掉了吗?
就在五皇子以为自己的手怕是真的保不住了的时候,一身清脆的,重物落地的“当啷”
声响彻戚风院。
“主、主子?”
颤颤巍巍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五皇子艰难地抬头看去,就见两个小太监一脸僵硬地站在那里,瓷碗碎了一地,旁边咕噜噜倒下一个木桶,里面的水全洒了。
五皇子认出那个捧着一方手帕的是之前见过的,七弟那个一惊一乍的贴身小太监,是叫……小禄子,对,小禄子!
“小禄子,伤害皇子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们主子再走一遍珍妃娘娘的老路吗?”
五皇子一下子就抓住了痛点。
福禄瞬间就摆了脸色。
薛瑾安皱了皱眉,不想听五皇子说话了。他直接伸手盖住五皇子的脸重重下压,毫不留情地将他按回去,发出“咚”
地轻响。
五皇子半边脸都磕了,却忍不住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笑让胸腔震颤,疼痛和血腥气一齐涌上喉间,他艰难地斜觑着居高临下压制着自己的人,咧开嘴,如同一个胜利者,“薛瑾安唔——”
五皇子的话刚开了一个头就被骤然塞入口腔的糕点堵了嘴,那个叫小禄子的太监白着脸站在他面前,手中素锦云纹的手帕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他不停地将里面包裹的水晶糕往他嘴里塞。
最开始手有些发颤,后面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凶狠,直至将所有糕点都强硬塞完才如梦初醒般罢休。
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太监,已经第一时间就关上了门。
薛瑾安默默看着福禄发完疯,中肯的点评了一句,“有点浪费,下次可以塞石头。”
对他来说,每一口吃的都是电,几块能抵一顿饭的糕点那是电中人参,五皇子多少是有些不配了。
被噎得有点喘不上来气的五皇子:“……”
福禄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他脸色还是白的,语气却很是坚定道,“主子,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让奴才来吧,不要脏了您的手,一切罪责都在奴才身上。”
福禄一心想要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或许不必如此。”
寿全在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走上前来加入了讨论,“五殿下患有心疾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会有人想到五殿下会武,而主子您和其他皇子素来没什么交情,五殿下想来也是偷偷跑来的……真出了事,没人会查到主子头上。”
“主子,我知道浣衣局有一口废弃的水井,那边离冷宫近,平常不会有人过去,不若我们便将尸体抛到那去,盖住井口不让味道飘出来,半月不会有人发现。”
寿全沉思着补充,“又或者咱们可以将现在还活着的直接绑一块石头趁夜色扔到御花园的荷花池中,等他溺毙了,奴才再下水将石头解了,伪装成失足落水而死。”
薛瑾安眨了眨眼,直接拒绝了,“不用你们,杀他不留痕迹很简单。”
“宫中侍卫每过两个时辰便会随机改变巡逻路线,而每一支巡逻队伍都有三种不同的巡逻路线,每次都是五支队伍同时巡逻,有243种组合,并不好做选择……但当午夜子时大换防,一切重置后,新换上的队伍会用第一条巡逻路线先热身,等适应之后再随意切换路线,这是一个机会。”
“……皇子一旦确认遭遇不测,宫中必然严格搜查,偏僻的废弃的角落是重差之地,而冷宫太远,途径地方太多,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沉塘的话手脚会留下证据,打晕再丢水里的死状会和失足落水有差别……”
“……可以先把尸体处理好,用热水……刀顺着脊椎线滑动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