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词从袖中拿出一包油纸包裹着的糖,“尝尝这个,甜得很。”
“那便是你的问题。”
游离未曾动作,只生涩地拿着笔临摹着字帖。
“是我的问题。”
苏词并未否认,有些人生来便被带上了枷锁,自己也的确放不下许多,累极的时候也总想着若是只考量自己或许会自在许多吧。
苏家的境况,大半局内人都不懂,更何况游离。
“游离,你今年几岁了?”
苏词看着宣纸上拙劣的字迹,不禁心生笑意,他虽然心狠却也纯粹,纯粹到苏词在他面前会下意识地放松自在上几分。
“十六。”
游离或许是觉得苏词太过聒噪,语气中有几分不耐。
“才十六啊。”
苏词陷入遐思,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麽呢?
“还有四岁便及冠了,离家这样远,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苏词试探性地又问。
“不会。”
游离神色複杂地看了一眼苏词,他到底想说什麽?
“家中可有兄弟姊妹?不像别家,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少了玩伴和能说话的人,有时候也无趣得紧。”
苏词从游离手中夺过纸笔欲要写字。
游离眸色微暗,心道只有一个也挺好的:“你什麽都同旁人说吗?”
“不啊,就想同你说说话,聊聊家常。
不可以吗?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是喜欢同我说话的。”
苏词下笔纸落云烟,潇洒肆意的字体并不像他这个人。
游离:……
游离凑过去看他那副字:“有一位妹妹。”
“那一定生的很漂亮吧。”
苏词看着游离的样貌,想那妹妹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叫做什麽?”
“渺渺。”
游离回答。
“那你以后可以取字予怀。”
苏词调侃似的语调说着话。
“为何?”
游离总不明白这人说的话,总是说几分藏几分真假难辨,有时候他的言语行为总让你觉得他在调戏你,有时候又觉得他那漫不经心的话里带着许多无可奈何。
“因为渺渺兮予怀。”
苏词将笔放在了砚台上,“东坡先生的赤壁赋有云: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
苏词凑近了游离几分,瞧着他的眼睛停了声音才又继续道:“望美人兮——天一方。”
见人无甚反应遂自觉无趣,又坐直了身子带着几分慵懒的将那副字递给了游离。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游离不由自主地念了出声,而后又问,“什麽意思?”
有些方面,眼前这人当真是一张白纸,苏词轻笑:“赠与你的,世子爷的字你可要收好了,总之是很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