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虎滿是褶子的眼角一黯,昔年往事紛紛湧上心頭。他伸手接過錦盒往安啟轍手中一放,「打開看看吧。」
安啟轍只得依言打開錦盒。泛黃的宣紙上赫然醒目的『提婚書』讓安啟轍不覺睜大了眼,再往下瞧便看見了自家閨女的名字。
難怪父親不讓他避出去!
「父親,這事為何兒子聽都沒聽說過。」心下雖然驚駭,但瞧著安虎的神情怕是早已知曉。
安虎拿過安啟轍手中的宣紙,熟悉的字跡倒是讓他險些濕了眼眶。
「夫人,今時不同往日。十年前我與穆川皆有此意,但十年後的今天這紙上的東西未必還適合。時局瞬變,夫人大智不該執著於此。」
十年前大都督府尚在,侯府的二姑娘也還不是現在的安秋鶩,那個時候他與穆川是忘年之交,一起上過戰場帶過兵打過仗的好兄弟。
看著穆晉安那謙謙君子的好模樣,自然動了結親的念頭;誰曾想這事剛說了沒多久,先是安秋鶩先天之疾發作,再是魏家巨變,大都督府也在穆川的離去下變成了過眼煙雲。
這樁口頭允諾的婚事就這樣隨著已去之人深埋地下。
只是沒想到,穆川會留下紙書。若不是那日穆晉安說了出來,他也不會想到白青冉竟然真的把這紙『提婚書』當了真。
安虎如此說,安啟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怕是自家父親和那位大都督酒後定了口頭之約。
「夫人,你也知小女本就有些先天之症。雖說尋訪到名醫醫治了頑疾,身子骨卻落下了病根,我們夫婦二人細心嬌養才養到如此年歲,若是嫁與這京都貴胄安然當個受疼愛的小媳婦還行。昭毅將軍遠在西北,卻不是我家小女的良配。」
他到底是把安秋鶩當成親身女兒疼愛了這麼多年。
一聽還有這婚事一說,自然比不得安虎那般不動聲色。
白青冉聽明白了父子二人的態度,聞言也不著惱,依舊語氣和緩道:「侯爺和世子爺所說也不是全無道理。只是到底是先夫亡故前惦念的事,青冉雖知人心易變,但還是想力求一搏。」
她說著轉過頭看向安啟轍,意味不明道:「那日在太師府的宴席上已見過世子妃和二姑娘。二姑娘的性子倒不似其母那般刻板做派,頗有幾分世家風骨。」
安啟轍一噎,心卻提了起來。
白青冉說到此打住了話頭,外間的喧鬧聲也仿佛一靜。她起身走至香爐旁,那縷縷香菸縈繞而上,模糊了她的眉眼。
「說來,此事應該我親自前往侯府與世子妃商議,只是想著侯爺與亡夫的情分還是先來知會一聲為妙。若多有打擾,還望侯爺與世子爺海涵。」
此話一出,別說安啟轍,安虎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事若說到謝漪瀾面前去,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亂子。
安啟轍剛要開口,便見袇房的門被人『啪』的一聲推開。
「不用去侯府與我商議,此事我不應允!」
門口,著盛裝的謝漪瀾帶著幾個下人立於門外,她往日溫婉的面容少見地帶了幾分尖銳的薄怒。
安啟轍有些意外謝漪瀾會來老父的袇房,正疑惑間便看見她身後進來一個神色匆忙的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