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茉分明又能感受到一些沉重哀伤的东西。
他将目光淡淡落在少女白皙的脸上,轻声开口:“阿茉。”
“这是幻境,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
她犹豫了一会儿,似斟酌似笃定地说,“你没有必要去自责。”
这是他的记忆。
他曾经的过去。
他接了“鸦”
之位,至今都住在这座木屋里。
阿茉至今记得第一次在战场雪原他们相遇时,钝妖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小爱究竟有没有恨他,阿茉不知道。
钝妖低头张开手指,黑色的尘土簌簌从指间流泻,阿茉张了张嘴巴,最后只是道:“我们回家罢,钝妖。”
她说得颇为艰难。
是,他与小爱数百年,她和他之间才一年不到。那个血族女人如一株有毒而妖艳的植物,开放美丽的花朵,扭曲生长着,扎根在他的心底。
她的所作所为,阿茉一生无法触及。
面对那些过去她能做什么呢,那明明已经是发生的事情了。
“钝妖……”
她只能重复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这是你的罪过,所以……”
她绞起手指。
“即便你觉得我恶毒,我还是想说,小爱她一直活着的话……就没有我了,我也不可能……遇见你。”
阿茉在他面前慢慢蹲下来,脸也埋了下去,她呆呆注视地面,手却不由自主地摸索着去拉他沾满灰尘的手指——沾满着,小爱孩子尸体灰烬的手指。
“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微微哽咽。
“我不能把她还给你……我想活下去……”
把自己祭献来将小爱的灵魂唤回这种圣母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到。
“对不起,钝妖。”
钝妖抬眼,小姑娘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身子小小地缩成一团。
别哭。
他张了张嘴,苍白的薄唇没有发出声音,却默默伸出手去。
别哭。
而在这一瞬间,四周烟波流转,华光从她的身后迸射如六十四折骨的金刚伞,折射出动人的光线。
……
阿茉苏醒时正躺在城堡卧室的大床内。
空气中浮动着的结界魔法在她睁眼的时刻纷纷如雪消散成片片光羽。
雨已经停了,屋檐滴滴答答落着雨水,空气清新而潮湿,窗外那逼仄灰暗的云层此时仿佛散开了些,露出几分微光。
她转过头,床边站着赫俄西斯和克罗帝亚,克罗帝亚仍一身法袍,见她醒了长舒口气,结了个印结束了法阵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