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推了下眼镜,说道:“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是药剂失去作用,二是引发某种副作用。因为缺少对原本药剂的数据研究,我没办法做出判断。如果你能够从罗安手里把东西搞过来,我或许能够弄明白。”
陈秋看了眼病床的oga,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但是oga丝毫要醒过来迹象都没有。
“很快。我就能从罗安手里那到那些东西。”
陈秋一瞬不瞬盯着惊岁的脸,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别太担心了。说不定人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
秀秀收起了东西,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她其实并不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天前陈秋抱着人冲进了她的办公室,差点儿一脚将屋里的门板踹掉。怀里的oga脸色惨白,呼吸微弱,面色发青,满身污泥,头发盘缠在颈项,跟打捞上来的水鬼没什么分别。
饶是冷静如秀秀,也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
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陈秋坚持要将人带到她这儿来救。那种情形,送到医院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从地球来这儿的日子并不长,和陆渊山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对于这里的医疗情况还没有那样得心应手。
然而等到将人送进医疗仓开始治疗之后,秀秀终于明白了。一团乱麻的数据,实在不知道他的身体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哪哪儿都不正常。有些伤痕,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造成的,秀秀几乎不敢想他都经历什么。
陈秋似乎也不知道,只是全程陪在旁边,眼神几乎没从oga的脸上移开。空而渺远,忽而聚焦也只是盯着惊岁看。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秀秀拉开门离开的前一秒,回头看了床位一眼,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窗外的景色很好,夏末之际,长风瑟瑟起,雨后寒烟绕,风雨初霁,寒雾退却,空有一地金灿灿的光斑。摇晃着,却又一点儿落寞。
“滴……滴……”
稳定的机械音落在惊岁的耳朵里,越发清晰。
这种声音,他恍惚的时候常听见,每次与之相10伴的都没什么好事儿,秀气的眉不自觉蹙起,手指下意识弹动了一下有些抗拒。
惊岁的心忽然猛烈跳动起来,耳边的声音和记忆里的重迭在一起,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实验室里。
不要!
他在心底吶喊着,嘴唇微微张开,没能够挤出一点点声音,却是在这惊惧逼迫之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空气中并没有那种闷得发沉的感觉。
惊岁卷翘的长睫呼扇了两下,看着空白的天花板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刺目的光。他缓慢眨动着眼睛,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微微偏头看去,床边果然停放着一个巨大的医疗器,正不厌其烦的滴个没完。
目光落得远了些,越过地上长长的光影,惊岁看向了窗外。
放晴了。
他有些恍惚,身上的感觉逐渐清晰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受。身上干干爽爽,雨和污泥没能留下任何痕迹。萦绕在鼻尖的也不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而是一股暖融融被烘烤过的气息。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点模糊的记忆涌了上来,他好像是看到了陈秋。
身上的疼痛已经不如记忆里的那般剧烈了。只是闷痛,说不上多严重只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骨头缝里像是长了什么东西一样,酸胀磨人,实在坐立难安。
不过不碍事。比这磨人的痛他都经历过许多,这样钝的痛法,几乎可以无视掉。
空气中除了暖,还浮动着一股咸香的味道。惊岁没控制住,oga不怎么明显的喉结上下滚了下,惊岁吞了口口水,觉得胃囊有些空。
于是惊岁尝试着动了动脖颈,循着味道的来源看过去。
是陈秋没有错。
活生生坐在那里,捧着一盒饭,吃得心不在焉。惊岁闻到了,有莲藕的清香还有玉米的香甜。陈秋的筷子戳了戳,夹起了一块油润的红烧肉,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将肉放了回去,戳了两下。
还从来没见陈秋这样磨叽的吃饭。
简直看不出以前那风卷残云的架势。
真是的,不想吃的话,不如拿来给他吃。惊岁心想着,嘴角却是翘了起来,笑盈盈看着陈秋,眼里不争气浮起了一点儿泪意。
陈秋像是若有所感,捏着筷子朝他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对上惊岁水盈盈的眸子。
然后他又扭头下意识戳了一下那块红烧肉。动作忽然停顿,然后猛地扭过脑袋看着惊岁。
这样大的力度,惊岁都替他心惊。
“你,你醒了?哪里疼吗?”
陈秋的声音宛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惊岁的耳朵里,带着恍然如梦般的不可置信。
惊岁做不到颔首点头,只能从干涩的喉痛里挤出了一句“不疼”
来。其实是疼得,疼得微不足道,惊岁下意识掠过。至于他醒了这件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陈秋是不是傻了?
大概真的傻了。
下一秒陈秋把筷子往桌上一丢,扯开嗓子,便喊便冲了出去。
“秀秀,醒了!秀秀你快过来!醒了!”
他神情和声音都透露着急切,动作之间差点儿打翻了桌子。惊岁盯着桌上的晃了两晃的饭盒,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秋……”
他想喊陈秋慢些,声带震动,惊岁的喉咙有些发痒,不受控制咳了起来,咳得眼眶都有些红。
陈秋却已经带着他口中的秀秀回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呆愣的alpha,几乎是被陈秋粗鲁的拖拽进来的,手忙脚乱护着自己怀里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