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假象。
和惊岁在外伪装出的乖顺文弱差不多的保护色。
总之,陈秋可不信一个纯良天真之辈,能够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摸着当年的冤情将所有的证据都按下不发,只为等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
大殿之上,那份文书可谓字字珠玑,引经据典,感人肺腑。就连近年来一直淡漠执政的陛下也生出些动容来,当即令罗慎重查此案。
于是罗慎找到了隐香阁案的负责人陈秋,同他提出了合作。虽然并无直接的证据,但是罗慎似乎已经笃定,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五皇子罗安。
前些时日惊岁陷入深度昏迷,陈秋手上又有凯洛侯爵和特伊波要审,是在分不出精力来应付罗慎。
两个人正式的会面一拖再拖,便拖到了今日。
相互见过礼,进行了简单的寒暄。罗慎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虚伪的社交,脸上保持着笑容漫不惊醒同他们说着毫无意义的套话。
那笑一看就很假。
同样有着丰富假笑经验的惊岁几乎一眼就能够看穿。毕竟他曾经对着镜子也练习了很久。
“好了,七殿下。我想您邀请我们来,也不是想听这些虚伪的客套话吧。”
陈秋不知道身边这两只笑面虎怎么想得,反正他是撑不下去了,虚与委蛇了两个来回的套话,陈秋只觉得自己嘴角要抽筋了。
“果然没看错秋少将。真是直接的人吶。”
罗慎闻言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翘起了二郎腿。这动作由他做来,不显得无礼,反倒有几分矜贵。纯黑的手套包裹着罗慎纤长的手指,他摊开手摆了摆,周围的拥人便都垂着头缓缓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既然如此,本殿……咳,我也不多废话了。”
罗慎咳了一声,左手抱臂点了点自己的手肘,目光在惊岁和陈秋之间游移着,“少将大人发来的文件我看过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从梳理出这些线索来。倒是很令我惊讶。”
陈秋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只给罗慎发过一份文件,就是早晨的时候惊岁发给他的。
于是,少将大人握拳抵在唇边矜持的咳了一下,挺挺胸膛神情骄傲而得意的指了指身侧的oga:“是惊岁整理的。”
罗慎的翡翠一般的眼瞳里闪过一点儿意外。他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听闻少将夫人曾经同五皇兄打过招呼。不知道有多了解他?”
“接触不多。”
惊岁双手交迭,规规矩矩朝罗慎颔首,答道,“五殿下行事果决狠辣,做事不留余地。记性很好或许能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优点。”
特别,记仇。
罗慎怔了怔,显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眼里对于陈秋和惊岁两个人的满意越发明显。他打开自己的光脑投屏,将一份资料展示给两个人看。
“众所周知的,五皇兄有一个青梅竹马。不过实在很抱歉,那时候我年岁尚轻,与他接触也不多,再加上五皇兄一直将人藏得很好,所以……对于那个oga,只有一个简单的姓名和性别。甚至于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罗慎向两个人展示了那个oga的资料。
时云。
这是惊岁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根据罗慎这些年坚持不懈的收集,他们获得了一点儿关于时云只言片语。只知道她性格是的乖顺,常常跟在罗安身侧,有传言说她其实是被内定的未来皇子妃。
“还有这个人。”
罗慎又调出来一张资料,“罕默公爵。五皇兄的舅父。与多年前抱病而亡。有趣的是,根据我从内廷探到的消息,罕默公爵的死亡时间很微妙。大抵就是惊岁阁下回到帝星前几日。”
惊岁忽然抬头,直勾勾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面容严肃,衣袍华贵,生了张国字脸,皮肤偏黑些,一双眼睛自上而下看着镜头,透露着一点儿戏谑。
很面生,没见过。
他说了算
“关于罕默公爵倒是有不少传闻,不过我一一核实了,大多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传言或者桃色新闻,没有多少价值。”
罗慎说道,他翻了几页,将一张放大后模糊不清的图展示出来,“唯独这个。”
“惊岁阁下一定见过这个。”
罗慎颇为笃定的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这是我曾经无意间在罕默公爵府上见过一个人,他身上就有着这样的纹绣样式。当时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便留心拍了张照片。后来再看的时候,便发现了这片绣图。”
纯黑的布料,上面金丝线针脚细密勾勒出图案,栩栩如生仿佛像是布料自己长出来的一样,全然看不出针脚走线。
金丝笼,翠羽鸟。
这样图案惊岁当然不会陌生。
那是他在实验厂里时常会看到的东西。大大小小的仪器,牢笼,制服,甚至密令上都有这个标志性的图案。
惊岁垂放在膝头的手猛然收紧,说道:“这个人身上带着这样的绣图,应该是笼中雀的人。笼中雀……”
“我知道。”
罗慎颔首,朝陈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次会面前,从少将大人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隐香阁案的基本情况。对于惊岁阁下口中的笼中雀,我略知一二。”
惊岁和陈秋对视了一眼,就听罗慎接着说道:“也正是多亏了少将大人。我从少将大人给我的资料里发现,隐香阁内也常见这个标志。这才得以对事情的脉络,得以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梳理。”
“惊岁阁下昨天提出的几点的确很关键。一开始,我只推测出五皇兄和他的舅父罕默公爵有着某种不可见人的交易。以至于当年被老师撞破,为了掩盖罪行给老师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罗慎在提到伊莫斯的时候,眼神有着很明显的变化。仿佛仅仅只是这一个姓名,就能引起他无限的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