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很像媚娃的姑娘把她的羊皮纸条投进火焰杯时,突然转过头来打量她,目光有点冒犯,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莉安对她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微微颔首。
当布斯巴顿的学生一个个都报了名后,马克西姆夫人领着她们出了门厅,又回到外面的场地上,钻进了她们来时乘坐的那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拉马车的那几匹大象般巨大的飞马正在马车旁边一个临时圈起的围场里吃草。
今天穆迪难得给莉安放了个假,没有训练什么咒语,因为她最近开始成功抵抗夺魂咒了,虽然十次里面最多抵抗个三四次,但穆迪觉得很满意。
“夺魂咒只能靠意志力抵抗,但是如果对某一个人施此咒过多的话,就会产生抗性,从而削弱咒语的威力。”
穆迪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七个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作业,但他可以一心二用,仍然在给莉安讲一些理论知识。
“是不是还有些副作用?”
莉安纠结的问,“比如,如果被夺魂咒控制的时间很长,会不会影响精神?影响程度又有多大呢?”
穆迪的羽毛笔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当然,但时间很长指的是多长?”
“如果是十三年呢?”
“我想这个人已经疯了,或者死了,十三年的夺魂咒…不敢想象…不可思议…哼,大概只有黑巫师才会这么残忍。”
“还有办法治疗吗?”
莉安连忙追问,“如果带他去圣芒戈的话,会不会有恢复的可能?”
穆迪仿佛在压抑巨大的愤怒,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儿,才冷静的说,“我不知道,因为没有哪本书上说过,被施了十三年夺魂咒的下场是什么,就算有这样可怜的家伙存在,你又把他救了出来,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没几天就会死掉。”
莉安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的掉起了眼泪,她双手捂住脸,眼睛就像两个坏了的水龙头,滚烫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她的鼻子也阻塞了,眼泪却止不住。
“孩子?”
穆迪转过身看她,“哭什么呢?”
他一瘸一拐的起身,想用一张皱巴巴的手帕帮她擦眼泪,但莉安只是捂着脸呜咽,穆迪不想强行掰开她的手,只好叹息一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喝杯茶?”
“吃点心?”
但莉安一直没有说话,她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怕小巴蒂是死了,他知道他要死了,所以离开了她,不让她看到他的尸体,他体贴的决定出去死,死在无人的角落,这样就算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也不会牵连到她。
他怎么能这么坏呢?都快要死了还让她给他留灯,他很喜欢她的枝形吊灯,不是吗?每次她嫌灯光刺眼的时候,他又会妥协,于是房间里只剩窗边一盏淡蓝色的、像星球一样的熔岩灯亮着。
那是他很喜欢的小夜灯。
他是那种有使用夜灯习惯的人吗?也许他更喜欢昏暗微弱的白炽灯光,或者是来自附近麻瓜路标的反射光?蜡烛?
梅林保佑,别,别是蜡烛,如果他还活着,他还能回家,莉安·普威特永远都会开着枝形吊灯,永远都有一盏星球熔岩灯!
啊…在熔岩灯的灯光下和他接吻、睡觉…
她知道自己正在失去理智,英雄的女儿和罪大恶极的食死徒怎么能相爱呢?她希望能找到力量不再寻找他,永远不再想给他写信,但也许她应该写信,不是为了说什么,而是提醒他,他还没有离开她的生活,没有完全离开她的生活。
她想,要不就再写一次信,问闪闪他今天回来了吗?然后不再管会不会收到回信,但是她了解自己:给他写完信,发现没有那么难,就很想再写一次。
这可能是以前他玩弄过的女生会做的事情,第一次写信花了很久的时间做心理建设,第二次就会很快,然后就每天都想给他写信。
如果他想她,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回来的,如果他不回来,那么,要么他死了,要么他不打算玩这个游戏了,他像腻味一个玩够了的布娃娃一样腻味了她。
这就是小巴蒂·克劳奇,她早该知道的,在他十三年前闯进她房子里时,她就该知道。
他是草率、恶劣、漫不经心、喜新厌旧的小巴蒂·克劳奇。
她专心的哭泣着,没注意到旁边干巴巴安慰自己的穆迪露出了一个阴险邪恶的笑容。
穆迪:嘿嘿!她肯定是在为我哭,她好爱我!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穆迪弹了弹手指,壁炉的木柴燃烧起来,莉安坐在温暖的炉火边,听着雨点轻轻敲打玻璃窗,一边担心会不会打雷,一边看着穆迪整理他的办公桌。
“你有信心吗?莉安,”
他轻声的说,“成为勇士,让普威特重返在魔法界的地位,但是不得不说,这代表着危险,极度危险。”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
莉安说,“普威特和勒洛伊家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是啊,是啊,我知道,法国的纯血家族,勒洛伊,非常神秘…可惜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继承人,”
穆迪转过头,那只魔眼盯着她,“你有没有再回法国去呢?也许那里还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你母亲来不及告诉你。”
莉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的确没再回去过,我想毕业后,我应该会回去一趟,只有我才能凭血脉解开勒洛伊老宅的防护咒。”
“那是个以诡秘的法术闻名的家族,就像普威特那样骁勇,有传闻说,勒洛伊的祖先是麻瓜皇帝查理曼的圣骑士托宾——仅次于梅林的大魔法师,啊,或许你应该也知道,梅林也曾帮助亚瑟王,我认为,那时和麻瓜来往是很明智的事,虽然那些自诩高贵的纯血统对此十分鄙夷,当然——纯血高人一等纯属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