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京墨久久默立无言。
宋烟烟抬手拭去面庞泪珠,解下胸前氅衣带扣,墨黑氅衣迭落于雪地,寂然无声。
她转身欲离,下一瞬却又被紧紧扣住了手臂。
“如若过往苦痛,我同你一起,了结了那一切。余生且长,还有往后。我们便不再回头,便弃了过往所有,只向前看……”
可他终究未得一声应。
宋烟烟只挥开了他手,定然向马车行去。
“麻烦尽快回官坊,时辰且晚,怕我娘亲担忧。”
宋烟烟于车旁向元叶请托之时,嗓音已是冷静沉肃。
回程车厢之内,萧京墨兀自闭目背靠于内,宋烟烟亦垂首不语,一路无话。
马蹄声歇落之时,萧京墨终启凤眸,又开口道:“往后莫再去往节度使府了,他们定无善意。”
宋烟烟蹙眉低应了声,便欲起身落车。
许是怕她又如过往,不肯将他的话听入耳,萧京墨于后又补了句:“我已探得,谢知珩当年有个妹妹,在你父亲回京前中毒,不治而亡。当年曾延请过的大夫,亦大多寻不着踪迹,我近日方得了消息,她所中之毒,同你父亲……是同一种。”
“同一种?”
宋烟烟顿步回座,“我记得你此前说,我爹爹中的乃是慢性毒,所以他中毒两年过世,令人以为是疾病缠身而故。可我今日听节度使夫人提起,那位小姐中毒三月便离世了。”
“不过是计量之差。再为慢性之毒,若摄量巨大,亦能快速致命。”
萧京墨沉然道。
“可他们……总不至于下毒害了自家孩子……”
“具体情形仍在查探中,总归离他们远些,他们与你父亲之事,必有瓜葛,于你自无善意。”
宋烟烟低应了声,转身落车。
车厢门再闭之时,她似听着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沉叹,不由蹙眉愈紧。
那夜晚间,白日于节度使府所见所闻,傍晚萧京墨于山腰之言,轮替着在她脑海闪现,令她辗转难安。
第二日晨起,天空遍布阴云,江柚凝感慨了句:“怕是要落雪了。”
“娘亲,落雪便落雪了,我们自在屋内待着,便暖和了。”
可宋烟烟那话方落下,院门处便传来一阵杂嚷骚动。
一道尖柔嗓音传入院中:“礼部铸造局副使宋烟烟接旨!”
宋烟烟讶然抬眸,慌忙扶着江柚凝出了房门,于院中跪候接旨。
二人方跪落于地,空中雪花便即飘落。初时细碎的雪粒,很快成为了一瓣一瓣的晶莹花瓣。
那位宫中特遣来的公公,宣读了圣旨后,便将圣旨交予宋烟烟手中。
圣旨中言,礼部铸造局副使宋烟烟,待西北舍利塔协修完工后,回京加封员外郎。
后来,那位公公在接了宋烟烟所递谢恩银两后,又向宋烟烟解释道:“是因了昔日谢贵妃宫中送子佛像莲座修补之事。莲座补修完善后,谢贵妃宫中屡现彩迹,又过几月,果真又得龙嗣,于前阵诞下一位公主。圣上大喜,擢令嘉奖了一批近侍,后又特提了您。”
宋烟烟闻言了然,谢恩后请送了那公公出门。
远望那公公身影渐远,宋烟烟终收回视线及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