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沈熠郑重地对姜姝道:“你千万要小心,要是打不过就跑,可别受伤了,我回去找周先生来帮忙。”
姜姝点点头,掀开车帘,也不管倒在地上的老岑是否还活着,大喝一声,冲着西北方的一处隐蔽点急射而去。沈熠抓紧机会,让芸儿躲在车里别出来,自己驾着马车就往侯府跑去。
跑了一刻钟后,沈熠突然想到自己怎么这么笨,刚才那条街离禁卫府不远,去找禁卫就好了啊,何必舍近求远。他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调转马头朝着禁卫府而去。
刚跑出一里地,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黑袍人。沈熠有些头皮麻,不知如何是好。黑袍人也不废话,直奔沈熠而来。眼见距离越来越近,沈熠灵机一动,大喊一声:“走水了!”
圣朝的房子多半都是木制,一旦有一处起火,很快就会蔓延到整条街。但由于百姓们对火十分敬畏,认为失火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因而在本就起火的情况下更不愿意提起“火”
这个字,又受到五行学说认为水能克火的影响,导致百姓们对“走水”
一词则更为敏感。
沈熠这一嗓子直接惊动了周围的百姓。很快地,各个屋子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有人甚至衣衫不整地提着水桶就冲了出来。沈熠见状,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挑衅地看了看那黑袍人。黑袍人见状,知道要是再动手就会很麻烦,冷冷地瞥了沈熠一眼,转身便走了。
沈熠也不敢再耽搁,直奔禁卫府而去。禁卫小队长正在府衙门口列队,准备一到宵禁的时间就去巡街,一转身却见一辆挂着镇国侯府灯笼的马车停到面前。
沈熠跳下马车,急忙拿出自己的鱼符,又说了一遍刚才的事,请求禁卫府前往支援姜姝。
禁卫本就负责京都治安,如今竟生了当街刺杀的事,这就是他们的失职。再加上沈熠的身份不凡,禁卫府的统领又与镇国侯颇有渊源。因此,小队长一听完沈熠的话,丝毫不敢迟疑,急忙整队前往沈熠所说的地点。
三刻钟后,众人终于来到了事地点。在许多火把的映照下,沈熠看到了满地的鲜血、生死不明的老岑以及一个缺了一条手臂的黑袍人。
“少爷,姜姐姐呢?她不会出事了吧?”
芸儿这时也跳下了马车,站在沈熠身旁,颤抖着身子问道。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景,生怕姜姝遇到不测。
“放心,姝儿会没事的,周先生亲自指点过她,她很厉害的。”
沈熠强装镇定地安慰道,可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扯着嗓子喊道:“姝儿,你在哪儿?”
嘶哑的声音响彻夜空,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答。小队长见状,急忙吩咐手下人四散寻找,沈熠和芸儿也各自拿着一把火把找了起来。
一盏茶后,一名禁卫高声道:“队长,找到了。”
“姝儿?”
沈熠一听,急忙冲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迎面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姜姝。只见她头散乱,脸色苍白,唇角还有血迹;右手臂上有三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用一根布条简单地包扎着;两条小腿上各有一道伤口,竟连胫骨都露出来了。
这惨烈的画面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小队长张了张嘴,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场战斗才能让这个女子伤成这样;芸儿捂着嘴不停抽泣,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沈熠咬着嘴唇,小心地抱起姜姝,柔声呼唤道:“姝儿,你听话,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沈熠啊,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
“沈公子,还是先将这位姑娘送医吧,再耽搁下去怕是……”
小队长小声提醒道。
“对,对。送医,送医!去济世堂,去找慕容平!”
沈熠不停地念叨着,抱着姜姝上了马车。芸儿由于此前从未驾过马车,生怕不慎惊了马,让姜姝伤得更重,只得向小队长求助。
小队长也不含糊,当即派了一名禁卫去帮忙驾车;又命人清理现场,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队长,这两人都还有气,怎么办?”
一名禁卫指了指地上的老岑和断了手臂的黑袍人。
“全都带回去,找人给他们治伤,可别让他们死了。”
小队长道,“镇国侯的公子遇袭,这事可没那么简单过去,指不定那位收到消息后就要会来找我们要人,一具尸体可不好交代。”
“是,队长!”
禁卫领命后,将老岑和黑袍人抬回了禁卫府。
一缕夜风吹过,小队长不由得耸了耸肩,紧了紧自己的盔甲。明明都快五月份了,这风怎么还这么凉,真是够邪门的。
待禁卫走远后,两名相互搀扶的黑袍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朝着禁卫府的方向看去,互相对视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一瘸一拐地朝着一座寺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