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由陛下做主吧。”
东昌公主主动发了话。
齐珩绽开一抹笑意,唤道:“高季,拿上来吧。”
高季捧上一漆盘,漆盘中盛放着一对白玉铸成的大雁。
“姑母,这是先帝曾经赐给朕的。”
齐珩指着玉雁道。
“珩,如今便以此玉雁为聘,愿聘表妹为后,主吾中宫,还望姑母莫弃。”
他自称“珩”
,而非“朕”
,是在表示他的诚意。
齐珩起身施了个晚辈礼,他姿态放的很低,仿佛此刻他不是尊贵至极的天子,只是一个向未来泰水请求聘妇的小伙子。
“你我姑侄何必如此多礼,往后还要明之多照顾照顾息女【13】了。”
东昌公主也起了身,扶住了齐珩,拍了拍他的肩头,她未称他为“陛下”
,反而称呼他的“字”
,也表示认下了他这个东床佳婿。
一场婚媾【14】,便在二人交谈中而成。
大相国寺
东昌公主见此番谈判已成,适逢天色不早便主动向齐珩告辞,齐珩便嘱咐高季好生送东昌公主至宫门。从紫宸殿出来,东昌公主便一路与高季闲谭起来。
“你跟着陛下也是十余年了,陛下对你倒是信任有加。”
东昌公主淡淡道。
高季垂首回话:“臣不敢。”
东昌公主道:“你是吾天家臣,自然当得。”
东昌公主并未说他是天家“奴”
,反而称之为“臣”
,未向旁人一样明面礼遇背后鄙夷,他对东昌公主多少生了几分敬意。
“来日新后入宫,还得需高翁,多多帮衬才是啊。”
东昌公主压了压声音嘱咐他,咬紧“多多帮衬”
四字。
“小人不敢当,皇后殿下是与陛下敌体【1】的夫妻,自然得陛下爱重,臣下拥戴,小人们自当庶竭驽钝【2】,这是为臣之分,长主折煞,小人断不敢当帮衬二字。”
高季说的大义凛然,连自称的“臣”
也变成了“小人”
。
东昌公主扯了扯嘴角,不愧是跟了齐珩多年的内臣,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她方才是有为江式微拉拢天子近侍之意,不过现下是被高季给堵了回来。
她正欲开口想说些什么,就闻听身后有一声音叫住了她。
“大长公主。”
她回首便见一着紫袍佩着金鱼符的中年男子走来,来者的面庞上留下了昭示岁月打磨过的沧桑,但依稀可见其年少意气风发的身影。
年轮并未压垮他的身骨,反而练就了他那笑看云谲波诡的从容与居上位者翻云覆雨的老辣。
难怪有人评价他“森森如千丈松,虽磊砢有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
【3】
哪怕年近知天命,仍可见其儒雅俊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