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只笑道:“娘娘觉得深宫寂寞的话,不妨去外头玩一玩,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太后并未接话,盯着那只雀儿好半响,直到看不见影子了,才摇头:“哪那么容易。”
眼下圣上,实在是需要操心。还有信王,前几日探子来报,信王与谷太宰等人于福香楼会面。太后目光变沉,只怕是这回不好说。
太后沉吟片刻:“信王府上住着的那个姑娘,什么来头?”
大宫女答:“那是江老将军的养女。老将军近日里身子骨不好,顾不到那姑娘,便将她送到了信王殿里。”
“信王性子凉薄,可不像是会管闲事儿的。”
太后慢慢的摘了手上的金护甲,喃喃所思:“老七的性子,不似旁的皇子。”
别的皇子不是痴傻便是蠢笨,她一吓唬,也便老老实实了。
而信王年幼时,却敢忤逆她的旨意。
太后心中沉思片刻。她道:“我瞧着那江姑娘姿色动人,不知道可有媒妁之言。”
大宫女摇头:“回娘娘的话,并没有。”
太后一时之间琢磨不透信王的想法,她揣测:“那姑娘也到议亲的年纪了。得从世家公子里挑选个差不多的才是。你去把皇后叫过来。”
红棉帘子被撩起来,进来一张惨白的脸。皇后粉黛未施,只着淡粉衣裙,身影瘦削。
太后一瞧,撂下了手里的金护甲劝她:“皇后,你也进宫三年了。别总是一脸愁态,莫说皇
帝看了不喜欢,哀家看了也不喜欢。”
“哀家是过来人。纵使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便随意让他去吧。自古以来,君王都是一样。宫外头的娇嫩花儿开的盛,那么多,哪里还会惦记着宫里的旧人。”
太后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你是皇后,身份尊贵,便在那些宫妃上头。一日是皇后,终身都是皇后。你现在该抓紧时间要个皇嗣才是,莫叫旁人捷足先登了。”
太后看着面前病怏怏的人,气不打一处来。皇帝皇帝不叫人省心,皇后也不叫人省心。“起来吧,无须多礼。”
“是。姑母。”
“信王殿下府里住着的那个江姑娘,该到议亲年纪了。也不知道信王对这个姑娘是什么意思。皇后觉得他们之间如何?”
皇后只垂眸道:“臣妾不清楚。那日远远一见,江姑娘容貌妍丽,姿态娇柔,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美人儿是好。解语花,垆边月。”
太后心道,得试试信王的心思。
“你觉得,京中这几位世家公子,谁的身份可以?”
皇后一一回道:“户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何庭渊,将军府的三公子江慎,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都还有适龄的未婚男子。”
太后嗯了声:“江老将军家的怕是不妥。毕竟这姑娘是江老将军从小养大的。这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倒还不错。”
皇后在矮凳上闷葫芦似的坐着。太后上下打量着皇后的穿着,着实不
喜道:“哀家给你的那些料子,你好歹也做些好看衣裳!小小的年纪,穿这么素做什么!”
太后失去耐心:“罢了。你下去罢。”
皇后只道声是。她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柔和性子,一贯只听家中长辈安排。
包括她的婚事也是。
她的姑母是太后。她也应该进宫来当皇后,当太后。
这是命中注定。已经被安排好了。
皇后回到自己的宫殿里。她虽身份尊贵,殿里人却不多。一是她喜欢安静,二是一大部分人被荣妃叫走了,荣妃说近日里来总人手不够。
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后坐到窗边几前,拿起这几日一直未绣好的帕子。直到身后有男子悄无声息的揽住她的腰。
灰蒙蒙的日光中,皇后大惊失色,未曾想到皇宫侍卫森严,他能这个时候进来。
那人伏在皇后耳边:“昭儿。你今日回来的有些晚。”
皇后只颤抖,她睁大眼睛,惊讶他是个疯子:“你疯了!天还没黑,你怎的现在就来了!?”
“你的宫殿,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男人咬她的耳朵:“四周都是我的人。昭儿以为能逃么?”
皇后眼角流下清泪。“你真是疯子。”
耳朵一疼。男子声音嘶哑中带着痴:“那也是你逼疯的!”
帘子拉上,殿外的奴婢们沉默无声的干着自己手里的活计。一只白毛猫儿纳闷这殿门怎么不到天黑便紧紧闭上,疑惑的喵呜了两声。很快被
宫女赶走。
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羽扇摆在朱红桌角,不知从何处吹来阵风,扇子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