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那信写的什么。若是实在不行,这封先压了。”
姜钰公主喃喃自语:“算了,先别看内容是什么,只扣了便好。”
她又担忧起来:“你说,她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怪我?”
大宫女沉声道:“郡主通情达理,您又是替她着想,她不会怪您的。这天底下,难道还有盼着孩子不好的母亲吗?怕是没有。您的一片苦心,郡主都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等事情弄清楚之后,我才放心让她走。若是这样情轻易让她回去,以后万一有委屈,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话音未落,门前闪进一抹身影。来者四十岁上下,一席华袍,身形周正,是当今姜国君王,姜钰公主的皇兄。
国君担忧自己胞妹,特意前来探望。看姜钰公主坐在床榻前,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放心道:“最近几天怎么样?”
姜钰公主轻轻闭着眼睛。
这顽疾癔症,短时间怕是难以康复。国君心中暗暗垂泪,不忍心看着胞妹变成这副样子,便问大宫女:“这是怎么回事?”
大宫女跪在地上:“公主前不久好些了。可今天…一起床,看见小郡主不在身边,就有些着急,便成了这副样子。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
国君涩然。数十年前,是父皇一意孤行,将孩子送走,胞妹才得了疯病。如今十八年过去,好不容易才把那可怜孩
子找了回来。
大宫女见状,垂泪道:“小郡主若是离公主而去,怕是这病要雪上加霜了。”
国君给胞妹掩了掩被子:“钰儿,你先睡。安心睡吧,柔儿不会离开。”
就算是他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的妹妹着想,也要把柔儿多留几日。实在不行,就断了夏国那边的联系,姜国此地青年才俊众多,可以选擢一番留在宫里。这事非同小可,需得细细斟酌一番。他是为了妹妹,也为了自己亲生的侄女儿的终身幸福!
江柔安前不久把信寄出。却久不见回信。
那信里写,她已经呆够了日子,母亲的情况也稳定了,自己很快回去,叫李邵修不必担忧。江柔安尝试着在信里问,能不能将母亲一同接走,在夏朝同住几日,也叫她尽一尽孝心。
可是信久久未有回音。
江柔安不免担忧起来,看着朱红窗外连绵起伏的雪山,西向的桐州方向,是不是李邵修不太愿意把母亲一同接回去?若是添了麻烦,不接也是可以的,最近书信来往也算是方便。
算起来,她已经来了快半个月。信只开头寄了三封,第四封信寄走的时候,已经五天未收到回信了。
怎么回事?还是路上泥泞难行,车夫脚力慢,没有送到呢?
与此同时,桐州官邸。
李邵修沉默无言。她已经离开了整整十五天。她口中承诺,三天一封信,可第四封信遥遥无期。
谷太宰眼瞅着眼前帝王这几日状
态不佳,论政时也不再精神奕奕,问的最多的一句,也是有无姜国的来信。
思念滋味,摧心折肝。谷太宰本来不相信这些儿女情长,现在看来,全然懂了。
情关,怕是谁都难过!连天下君王都不过如此。
终于,临天黑时,小厮急忙跑到室内,双手捧着信,惊喜道:“信来了!娘娘的信送来了!”
李邵修面色平和。还好。他并不是期待她信里的话,而是牵挂着她是否平安。
夜幕阑珊,府邸处屋外几个女使忙碌,晚风轻轻吹拂着檐角的铜铃,发出泠泠的响声。
李邵修缓缓展开纸页。
“夫君亲启”
四个字了然无踪。
“夫君。”
“我已经在王宫住了半月,一切都好,勿操心。”
“此番写信,有一些话想对您说。”
“我当初嫁入王府,是承蒙您的恩情。但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得承认,恩情大过于爱情。如今回家,我仔细想过,或许我们二人根本不算是良配。您身为君王,以后会遇见许多比我更好的女子…”
不算是良配?恩情大过爱情?
什么叫做不是良配?
什么又叫做恩情大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