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
信王殿下的声音如同玉石坠落山涧,幽空的山谷之中发出回响。
江柔安压抑住心中的异样想法,双手将茶奉到桌上。
随从静立在门边,几个青衣丫鬟鱼贯而入,将干净的衣袍一一捧入,动作规矩而安静。
气氛徒然而生一抹压抑。
李邵修的视线从眼前少女身上收回。他淡声道:“师父已经同本殿说明。接下来的时日,你便安心在这阁中住着。暂且以……世叔相称呼。”
说到“世叔”
二字,声音倒是打了个结,略微有些不习惯似的。
江柔安双手合拢,只道:“是。柔安明白。世叔之恩情,小女感激不尽。”
回答倒是一板一眼。李邵修不动声色,他见人识广,初一眼瞧见生人,便能琢磨清楚这人的脾气,秉性。眼前的姑娘默不作声站着,是个话不多的,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转念一想,想到幼时,母后送来的一只白绒兔,也生了双黑乎乎的眼睛,可惜太瘦,没过几月便逝了。李邵修微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孤女,在这世间,未免有许多坎坷。他淡声:“若是闲来无事,殿中有藏书阁楼。可取书一览。无需多礼。”
“是。”
江柔安奉茶行礼后规矩退下。她掌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还好,信王殿下位居高位,执掌生杀予夺的大权,定是个心思豁达,心胸宽广的人,犯不着
与她一个小小的孤女生多生事端。
日子已然比以往境况要好得多。
江柔安心中生出无限感激。
…
第二日天未蒙蒙亮,绿瓶已经端了热水进来。
小双不解:“姑娘,现在的时辰也未免太早。请礼也不用这样早呀。”
柔安微笑:“如今初来乍到,又是第一天,早些过去,总不会落人口舌。”
绿瓶虽说年纪小,却也是个手脚麻利的。已然将几件干净衣裳选了出来。
江柔安的视线从浅色柔襟襄花对袍拂过,落在了那身素色麻布罗裙上。她换上衣服,只挽着简单发髻,配上一素银玉簪。
小双不解,姑娘为何放着好看的衣裳不穿,偏选一件朴素淡雅的罗裙。她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跟在柔安身后出了回廊,她想,姑娘无论穿什么衣裳都很好,衣裙在人,尤其是这身,有种别样清新雅致,不经雕琢的美。
江柔安在将军府时恪守礼节。每日晨昏定省,无论是寒冬暴雪,还是夏雨倾盆,一天都未曾落下过。
主仆二人步履匆匆,穿过冗长的回廊,终于到了主殿。东哥提着灯笼刚从殿里出来,见到二人,讶然:“姑娘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我来向世叔请晨安礼。”
东哥儿一挠脑袋:“这可不巧。殿下寅时便走了!”
“虽说卯时上朝,殿下一贯是先去军营中领练。姑娘来迟了一步。”
江柔安心底也是暗自惊讶,看来信王殿下当真勤奋,竟然
寅时便走了。她晚来一步,不禁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是么?看来我来的还是不够早。”
东哥儿张了张嘴,又听柔安询问:“东哥,可否劳烦,问你几句话?”
“您问便是。”
“世叔…”
柔安的声音微顿,还是换了个称呼:“信王殿下在吃食上可有什么喜恶?”
东哥一愣,继而思索:“殿下没什么爱吃的,也没什么不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