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岑今禾知道,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反应才对。透过清理出来的一小片玻璃,她看见傅月垂下头,含着胸,双手交迭在一起忍不住的揉搓。她的第一颗眼泪掉下来,砸进岑今禾的心里,砸破她最后的一道防线。
“你还能分清……”
岑今禾的眼睛从那片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玻璃上挪开了。她微不足道的进展不值得喜悦,因为实在用掉了太多的力气,以至于原本可能会成为的质问变成了一句羽毛般轻柔的喟叹,“你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傅月面对岑今禾,玻璃破了,碎渣洒了一地狼藉,岑今禾不用再费力地去擦拭玻璃,她清楚的看见她,清楚的听到她说:“我叫傅月啊。”
喉头是干涩的,连着说了一天的话,面对了一天形形色色的人,岑今禾的脸上不带任何妆。她摸了摸自己在空调底下吹得发干的脸,反问说:“那谁是舒朗啊?”
外套
“今天晚上我肯定不会有生意了。”
“啊,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啊。”
同事的声音有些尖锐,不过再尖锐也盖不过酒吧里的喧闹。
“昨天晚上留下的伤,今天当然不会好。”
回应的这个女声显然万分郁卒。她的伤口一天不好,就一天难接到生意。
“哎呀,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儿?找个外套盖盖,遮一下。灯光这么暗,谁会发现你身上的痕迹啊?”
“恩,也是。”
女声的主人咬了咬她薄薄的下唇。
近乎透明的外套遮挡在身上,她回头,眼前站着的女人大约二十六七岁。酒吧昏暗的灯光照不亮女人的眉眼,可是被一直注视着的人能够察觉到女人狂热又虔诚的目光。
“欢迎光临。”
女人也可以的,比今晚没有人强。她一边想的同时,一边露出温和但妩媚的笑。
下一秒,那个女人的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傅月。”
“什么?”
刚刚穿上的外套其实不是她的,不知道是谁落在休息室里的,有些大了,不怎么合身。此时此刻顺着她的问话,外套滑落下来,露出她一片青紫的肩。
“傅月。”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女人走上前,借着昏暗杂乱的灯光想要分辨清楚她的面目。可是她往后闪躲了一下,把自己的脸藏进灯光找不见的地方。连带着,她闪躲掉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带着困惑的尖锐的叫声‘舒朗?’
“是你——”
她开口,在这一夜获得了一个新的名字和新的身份。
傅月住进了岑今禾的家,傅月成为了岑今禾的情人,傅月学着应该怎么照顾岑今禾。
那都是傅月做的事情,也都是傅月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