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
顾怀萦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只觉得身上的异样都被日光照成了暖融融的。
一会儿见到母亲,不必害怕。轿撵旁的声音更加温和了些,也更贴近顾怀萦记忆中的声音,母亲不会为难你。 顾怀萦轻轻应了一声。
一条路走到头,顾怀萦的轿撵左拐,尽头是乾宁宫。等待皇帝的轿撵停在右边,即将离开宫城,前往祭天阁。
皇帝忽然抬起手,很轻地握了一下轿撵上垂下的红纱,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要掀起某个盖头一般。
红纱拂过她的掌心,晃荡一下,随着微微的风,被顾怀萦握进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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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殿充斥着檀香,顾怀萦被女官扶着,慢慢走了进去。
她大约是知道,太后不喜欢自己。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没有人能强求中洲的太后喜欢一个来自南陵的妃子。
乾宁殿中,太后半合着眼睛坐在主座上,怀里是那只叫芝麻的白猫。
她保养得宜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的脊背。猫似乎被抱得不大舒服,整个脊背微微拱着,但很乖巧地一动不动。
一直到顾怀萦走到她面前,按照规矩行礼,太后也没有抬起眼睛,只是轻轻问了一句:天圣女,可曾见过吾儿?
顾怀萦愣了愣,忽然意识到,太后口中的吾儿,并非她朝夕相处的容汀。
而是容汀口中,那位要坑亲妹妹却坑了自己的皇帝。
顾怀萦没有回答,太后也就冷冷瞥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再说,摆摆手令女官继续。
奉茶,纳香。
中洲繁复的礼节。
太后面色冷峻地接了顾怀萦的茶,只吹了一口,并未喝,淡淡道:既成了中洲妃嫔,便趁早将那些南陵蛮夷的习性改了,面对陛下,也得多加规劝,切忌以什么阴私手段争得独宠天圣女既是为南陵纳降而来,可莫要做出破坏两国和平之事。
对于中洲的太后而言,这大概已经算不上什么难听话了。
顾怀萦如今已经能听懂大部分中洲语,只是说得不好。
她没做什么反应,太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手里一串佛珠子攥得咔啦咔啦响,怀中的白猫从喉咙底出一点紧张的声音。
最终,太后只是摆摆手道:就这样吧,哀家没什么别的要嘱咐了。
顾怀萦依旧麻木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是容汀的母亲。
她不懂所谓父母子女,也不知情感纠葛,但想起了容汀口中的那句,我很爱他们。
思忖片刻,顾怀萦端庄地行了个礼,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似乎愣住了,但依旧没给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