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室内部安装?”
爱维格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走进了门,然后放下炸弹?”
这多此一举的事儿为什么要干?
“奥根斯戴恩老师。”
古特密提——也就是车夫先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爱维格扭过头,看到那人正一脚深一脚浅地冲她跑过来。
“老师,”
古特密提的声音在发抖:“您没有晚上来过这些贵族老爷的地盘,可能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庄园里晚上一定会有人守门和巡逻,可是咱们跑过来的那一路,一个人都没看到……”
爱维格联想到这放进温室里的炸弹,眼睛猛地瞪大了:“维特恩德一定是挟持了庄园里的人!”
“是的老师,”
古特密提点点头,脸上除了惊恐还有浓浓的担忧:“可是他们会去哪里?”
“六年级的孩子,学过最高攻击的法术都是一些元素魔法。”
爱维格如少女般清脆的声音沉稳安静,古特密提很快便被沉着的小个子魔女影响,也平静下来:“问题不大,用寻踪魔法就可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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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走廊里上好红丝绒的地毯上全是泥点子,一直蔓延到了餐厅里。墙上挂着辛芙妮伯爵和辛芙妮伯爵夫人的画像——就是不知道被什么狠狠划过,下半截整齐的断开,用宝石镶嵌的名贵画框瞬间变成了没人要的废品。
餐厅从门口开始就极为气派——雕花的大门上篆刻精美的图样,是智慧女神用海螺奏乐平复海啸的场景。神圣而美丽的维森海特女神高举着海螺——海螺上被人踹了一脚,留下一个巨大的泥脚印。
餐厅里的地毯更加惨不忍睹,活像里面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赶野猪比赛——桌椅侧翻,杯盘狼藉。
几乎庄园里所有人都在这齐聚。辛芙妮伯爵夫人去自己弟弟家了,逃过一劫,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辛芙妮伯爵搂着瑟瑟发抖的艾伊弗,挡住了身后同样抖抖瑟瑟的辛芙妮子爵。
“看、看在瓦尔海特的份儿上……”
伯爵声音抖得几乎没法说完整的话:“孩子,孩子……放过我的儿女吧,有什么冲我来好吗?”
一群人如同鸽笼里见到鹰的鸽子,明明人数占据优势,却全都挤在角落里,自己已经承认了输赢。
而那只形孤影只的鹰——维特恩德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额头上有一道血痕,身上也有大大小小被划破的痕迹。他的左手在滴血,一道深深的剑痕从肩膀一直划到了他的胳膊肘。
维特恩德左手抬不起来了。他简单给自己用了治愈魔咒,止住了血,右手则用漂浮魔咒,将一个爆弹悬空在掌心。
他的背挺直了,站的犹如一颗阿牧特杨树,脸上平日里带着的忧愁也不见了,整张脸似乎沉浸在一股被使命召唤的郑重里。
“我不伤害您,辛芙妮伯爵。”
男孩的声音安静而清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不知为什么,此刻的维特恩德竟然少有的活泼大胆了不少:“您是军人,曾经率领海恩帝国陆军和海军数次击退邪恶的月影生物,保卫无数次海恩帝国的边境线不被卡海尔斯联盟国侵扰。我敬重您,尊敬的辛芙妮少将,伯爵,帝国伟大的将军之一。”
“但是,”
他缓缓举起右手,用手里的爆弹对准了藏在辛芙妮伯爵身后的子爵:“您的二儿子却没有继承您的意志,甚至连他的大哥一半都比不上。您的小女儿像一只随时会去挑衅他人的斗鸡,脑子里的水都能淹没整个图尔克依思城。”
“如果是辛芙妮大校在这里,我大概还能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稍微饶恕一下您不成器的儿女。但是他不在,”
维特恩德棕色的眼睛里印着一室的灯光,但是这灯光却怎么也照不亮他已经彻底被绝望侵蚀的心:“您的孩子们必须付出代价,如果您不让开,那么也请别怪我将您一起算进去。”
辛芙妮伯爵半天没听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么一个孩子甘愿命都不要也要复仇。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一双儿女:“你们这两个、两个,诶!”
现在这个情况,面前的孩子搞不好会把整个伯爵府轰上天。辛芙妮伯爵刚才吃饭的时候把手杖——也就是他的魔杖靠在了椅子上,这会这跟魔杖被压在了翻倒的桌子下面——谢天谢地,离他并不远。
伯爵魔法实力差,魔咒必须通过魔杖才能实施——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不惊动维特恩德的情况下拿回自己的手杖。
伯爵心念电转,很快便下了决心。他拉出自己的二儿子,身后安静如鸡的辛芙妮子爵,抬手就是带风的一巴掌:“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伯爵可真没收着劲——他现在正气的要死。人高马大的伯爵一巴掌把子爵打成一个自转的陀螺,滴溜溜转了两圈才扑通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子爵被自己父亲打掉两颗牙,痛的眼泪汹涌而出。伯爵喘了两口气,指着子爵狠声道:“又给我闯祸!什么时候你和你妹妹能和你们大哥一样!”
维特恩德站在原地,目光看着被父亲抽趴下的子爵,嘴角缓缓提起一个兴奋的弧度。
爸爸,男孩在心里想着,嘴角越咧越大:爸爸你看啊,那无所不能的子爵,现在被打成一只秃毛鸡了!
伯爵也给了艾伊弗一巴掌,当然没使太大劲,只是把艾伊弗白嫩的小脸上抽出一个红印。
“孩子,能和我说说吗。”
伯爵打完了两个熊孩子,转过身,带着点慈爱看向维特恩德:“到底发生了什么?”